见庄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郭嘉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现在董卓正打算笼络人心,对于士人的请求,多半不会拒绝。董卓一党也出身不高,不会特地计较庄主白身的。”
董卓是个粗人,在边郡因为生得孔武有力又跟羌人关系好才得到官职。其手下的大将李傕、吕布等人,也是出身寒微,全靠军功崭露头角的。
燕绥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老祖宗有什么名人,只得道:“嗯,就先这样吧。”
当然,保险起见,燕绥有在认真考虑送礼:“说起来,如今董贼当政,我若是送个到他心坎上的礼物,职位还能再升上一升。”这也是天下大乱之前,最后的买官窗口了。
没办法,受到汉灵帝几十年如一日的卖官鬻爵影响,朝中送礼成风。也就以清正廉洁著称的海内大儒卢植为首的清流人士不屑于此事。就连曹操这种超级富二代和王允这种为官多年的高官尚且同董卓假意敷衍,各种赠礼。
燕绥这种白身,自然要备好礼物,否则可能就是刘备的不得志下场——遭督邮欺辱,被迫和关羽张飞离开安喜县。
至于此举会不会被朝中清流瞧不起——她马上就拥有安抚百姓的大功劳和士人的联名信,并非凭空买官,只要私下里打点不宣扬,就不会落人口实。
毕竟名声这东西还是很重要的,前期袁绍就是托了四世三公之后的福,势力壮大非常快,士族不由自主就向其身边聚拢。若燕绥被扣上一顶买官小人的帽子,别说士人投奔了,恐怕连荀彧都会离她而去。所以在阳城流民之乱后,燕绥必须去把这摊子给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作为功劳出仕。
郭嘉敛眸微微一笑,摇了摇扇子:“还是徐徐图之好,现在直接上门送礼给董卓不但得不到提拔,反而容易惊动朝中诸官。倒不如先行打点一下颍川太守,免得其为难庄主。”
燕绥一想:“好像也是,而且白丁上门送礼,说不定董贼觉得没有面子。”
郭嘉同清流文人不同,审时度势且不墨守成规,他其实也赞同趁着董卓笼络士人,牢牢把权力职位握在手里为妙,否则未来二十年,再无此机会。
不过他提醒燕绥:“天下大乱,同先帝大行卖官鬻爵之事不无干系,上下打点的事情要守口如瓶才好,免得被人指责助长不正之风。”
燕绥愉快地笑道:“我晓得,只要先生不反对就好。”
郭嘉问:“若仅此一件事儿,庄主何必特地回来一趟?”
“因为我想收了范黄庄,范县丞死去,范黄庄无主。”燕绥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解释说:“如此一来,可以集结更多的人群前往县城,收留的人也有去处安置。”
在土楼修建之时,郭嘉就觉得庄主所图不小。若是每个房间都放上大通铺,一幢楼足以藏匿八百士兵。早有准备的他都不眨,直接道:“范黄庄有佃农上千,仆从五百,且水土丰饶,的确是个好地方,而且庄主欺男霸女,佃农苦其久矣。不过……”
显然,郭嘉对自己的邻居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过什么?”账房先生不但没有反对,反而积极谋划,燕绥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郭嘉提醒道:“范黄庄部曲和宗族加起来有三百之数,不是那么容易攻占的。”他倒想看庄主这次要如何打算。
莫非再次扛着那奇物轰了范黄庄的大门不成?
宗族是田庄主的同宗,部曲算是田庄主的私兵。燕绥并不把部曲放在眼里,她攻占山寨的时候,土匪可要比部曲凶得多。她笑道:“我这有个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范黄庄的主意,既能避免伤害到无辜的百姓,日后也不容易遭到反噬。”
郭嘉凝视着她,轻笑道:“愿闻其详。”
翌日,范黄庄。
角楼的执守来报:“报——两名差役骑马来了,是去岁来收租的两位。”
庄中大管事,也就是范县丞的弟弟范思疑惑:“还没到收租的日子啊?”
虽然拿不准,但他毕竟圆滑惯了,便吩咐下去:“不管是为了什么事,赶紧派人迎接,不要怠慢了官差。”
不多时,他整理衣衫,笑着迎了上去:“一路辛苦了,两位快快里面上座。”见两人灰头土脸,讶然问:“两位官爷这是怎么了,谁敢对你们无礼?”
两位差役快步下马,连连摆手,神情中带着些许惊慌:“你先听我说,城中被流民攻破了,我们是一路逃难过来的。”
范思大惊失色:“啊这,竟然有这等事!我大哥呢?”
“范县丞带着一家老小,正往这边逃难。但辎重过多,家仆又没有马匹,所以落在了后面,后面还有凶恶的流民紧咬不放。”
范思:“大哥竟然遭到了如此大难!”
两人连忙道:“县丞让我们先行来报信,请您速速派人接应。那伙流民太凶,怕是会尾随县丞,对其不利。”
范思不疑有他:“两位暂且歇息,我立即点兵去接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