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如草(2 / 2)

大宋的百姓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地的待宰羔羊,一个个倒在铁骑之下,血流成河、尸横满地,昌宗感觉自己的喉咙也仿佛被那些粗鲁蛮人攥住,久久不能呼气,直到崔柄一声试探的“陛下”,才得以从水下破浪而出。

昌宗似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走了大概二十步,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将里面的御令取出来,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李初言招招手,后者立即领会意思,快速移动到他的身旁,昌宗将御令递给李初言:“这东西虽然当初创立金羽卫时,就赋予了它这项职能,然而这些年从未用过,今日我便把它交给你,还盼你能发挥它的用处,将汴梁这起悬案调查清楚,否则提头来见!”

李初言双手接过,郑重鞠躬行礼:“臣,定不辱使命!”

拿到想要的东西,李初言再不耽搁,冲着宫门而去,可惜行至一半,便被崔柄拦了下来:“指挥使何必这么着急,纵你今日得了上风又如何?无非是靠着哄骗的手段!”

李初言冷笑一声:“并非所有人都如大人一般只有权势地位二事,我奉劝大人一句,大人如今的地位,前提是我大宋不受外地侵扰,汉人立足之本仍在,若是国破家亡,大人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更遑论锦衣玉食、一人之下。”

崔柄脸色登时变了:“你不过区区四品,也配和我这样说话!更何况游蛇何能缚苍龙,我玄黄子孙拉弓可灭日月,百川归地唯我神州又有何惧?”

李初言一时辨不清他话语意思,只当是他久居高位,猖狂过了头,提醒道:“蚍蜉撼树、蚁穴溃堤,便是一尺小蛇,咬伤一口也是要命的,更何况便是这么多年来,燕云十六州也始终没有回到大宋。”

崔柄一抬眉毛:“这就是你们武将惯用的计量吗?我大宋丰亨豫大,百姓和乐、车水马龙,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哪里像你说的这般,危机重重、危如累卵的模样?莫不是你想趁机夺回兵权吧?”

李初言手上摩挲着腰间佩剑,冰冷的触感让他也有了依仗,说话硬气上几分:“忠言逆耳利于行,前朝杨国忠便是先例,大人这样聪慧的人不会不懂得这样的道理,我记得前些日子,王家和厉家相争,两者都想成为这汴梁城里最好的镖局,这王家有一个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虽说王家确实没有重用了,却也给了他立身之本,可他倒好,不仅不懂得感恩,反而四处散播王家的谣言,抬举厉家,他这一番操作,厉家确实是因此给了他不少好处,他便觉得自己不如彻底背叛王家投靠厉家更有前途些,于是便苦心经营联合厉家扳倒了王了,可是结果如何?王家镖局关闭后厉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滋滋地将他所做之事宣扬了出去,然后对他弃之如敝履,这王家公子不明白自己能够被厉家看上的原因并不是他自己,而是王家不会抛弃他,更不知道的是一旦没有了王家,自己在厉家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崔柄本来有些不耐烦,这好端端的李初言干嘛要拿江湖上的事情烦扰他,可听到后来心里惊吓不已,试探着问道:“你说的不会是辽人背后其实是大宋某位官员吧?”

李初言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崔柄,他的神态全然不似作伪,话语之中似乎也表示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李初言心中疑虑稍减,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我言尽于此,至于大人想到的是什么那就我非我意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忙,就不陪大人了。”

崔柄心中疑窦丛生,却也未多想,毕竟现如今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给昌宗寻上一块上好的太湖石,给艮岳天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此时两人都没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崔柄会因为李初言今日的猜测,非本意得成为王家那位公子,而厉家却不是李初言故事中的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