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耙耳朵呢(2 / 3)

太太心中点头。

又道:“如今留在安陆的,就只剩下许家三房一脉了。苦了许二娘从小操持家中事务,还要防备那不成器的兄长。”

如今田产被败光,也不知亲事还能不能商议下去。

七娘听这段听得尤为认真入迷,毕竟这可是师娘的家世背景,也算是八卦呢。

小女娘是真心心疼这位阿姊,忙问:“那彭家是什么人,竟如此蛮横!我去告官不行吗?”

周氏闻言,连忙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莫要招惹为好。”

安陆本地,乃至淮阳一带曾流传过一句话。

叫做“贵如许郝,富如田彭”。

这四人都是安陆人,许相公与外甥郝处俊曾同任侍中,而田氏彭氏也因殖货成了富户。

数十年过去,许郝两家荣耀不再;

而彭氏却靠着侵占土地,越发耀武扬威了。

这世道,七娘有些看不明白了。

……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李白带着七娘落脚在宅邸东北角一处外院。

七娘的日子变的忙碌又充实——

晨起练剑,背书,跟随李白开蒙,晚间与婶娘周氏用饭,回到屋中,有时还得陪着李幼成弟兄下棋之后,才能上床睡觉。

小小的七娘脑壳都大了。

这样过了六七日之后,李白终于收到了许家递来的邀约。

是许二娘亲自约李白见面。

七娘得了消息,兴奋的用荷叶顶在脑门上做好伪装,偷偷跟在李白身后出了门。

然后越走越偏,越走越远,走到了一处水田田埂边。

李白骤然回头,对她的绿脑瓜子报以嘲笑:“小丑蛙,到地方了,还不摘了叶子。没出门就发现你了。”

七娘大为震撼:“许、许二娘约你来种地?!”

李白轻嗤一声,也不清楚对方的用意。

他们来得早,左右无事,李白就脱了鞋挽起裤腿,在田间转转。而七娘一屁股躺倒在一棵槐树底下,睡起大觉来。

李白粗略转了一圈,便知这处水田是上等的产业,价格不会便宜。

在大唐,土地价格并非由官府统一制定,而是买卖双方洽谈商定的。

而影响价格的因素,无非就是水、肥、地势与交通。

李白对此再清楚不过。

前些年,他兄长贱卖了一大片剑南道都江堰的土地。

自从秦时李冰导引汶江之后,那地段便成了一块香饽饽。至开元年间,捧成出了名的寸金地。

为此,兄长可被阿耶抽了好一顿。

许家这处田产在各方面都占了优势。

他忍不住摇头叹惋:“可惜了,上好的祖产,轻易却再拿不回来。”

许二娘许葭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她撩开帷帽,露出一双清明而富有穿透力的眼睛:“郎君是可惜这一处永业田,还是可怜天下佃户?”

李白对上她的视线,心中已然明白许葭将要出口之言。

果不其然。

“郎君可知,去岁刚擢升刑部尚书的卢从愿,广占良田百顷,朝野戏称他为‘多田翁’,可这高位却依旧坐得稳稳当当的。”

李白还未开口,躺在大树底下躲懒的七娘便一骨碌爬起来,扶好脑袋上的荷叶帽:“啊?这么坏!陛下不知道吗!”

许葭似是没想到七娘在,怔了半晌才摇头:“陛下知道。”

今年春日里,张相公(张说)被宇文融、李林甫等人弹劾罢相,太常少卿张九龄也受到了牵连。听家中族老们谈话,怕是要外放。

朝中高位空缺,陛下也要寻新的宰相人选,有人便推荐了这位卢尚书。

陛下只似笑非笑,说了一句“卢从愿不清廉”。

许葭出身勋贵,虽然如今家道中落,但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政治嗅觉绝非一般女娘可比拟的。

因而,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懂得。

陛下更懂得。

这些话与七娘讲还为时过早。但许葭知道,李白是听明白了的。

她靠着七娘坐下来,低声道:“我阿翁此生为官,只办过一件错事,并因此受了牢狱之灾。除此之外,他便是一心为公,为百姓而活着。”

而这唯一一件错事,便是许相公之子许自然猎射杀人,瞒而不报之事。

李白对此有所耳闻。

他出生时,这位老相公便已辞别人世了,因而未曾见过这位已故的许相公。想来许二娘亦是。

许葭提及这些,不是炫耀或博取怜爱。她只是想问李白:“你可能够做到阿翁这般?”

李白神色坦荡,点头道:“入仕当如相公。”

“那你可知,许家虽为勋贵,阿翁却是靠着科考进士的身份,才得了女帝青眼。”许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