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了,片刻无妨的。公主既到我家门前,不如进去喝杯香茶吧。”
理智告诉高岄要拒绝,可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已经代替她的脑子做出回答:
“老夫人相邀,不敢不从,多谢老夫人。”
一刻钟后,高岄端坐在裴老夫人所居松鹤堂的正厅中局促的喝茶,心里一万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来。
裴老夫人要先进药,便先让裴煦暂且作陪。
高岄连着几口把茶喝完了,放下杯子就对裴煦拱手告辞:
“那什么,裴世子见谅,我……才想起来,我是空手来的,这太失礼了,要不今天我还是先走,改日定携礼上门郑重拜会老夫人。”
说完,高岄便往厅堂大门走,被裴煦急急拦住:
“公主且慢,是我祖母亲口相邀,怎会是公主失礼,快快请坐,祖母进完药马上就出来了。”
高岄依旧觉得不妥:“不不不,裴世子不必挽留,我还是下回……下回再……”
两人拉扯之际,厅堂外的连廊上传来脚步声,裴煦指了指外面,用眼神对高岄说:你看,来了。
高岄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恍惚间,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私下进裴家的事被某女侠知晓后的下场。
裴老夫人在仆婢的搀扶下走入厅堂,她穿着一身深竹青的居家常服,几乎没戴什么首饰,只在手上拿了一根细细的白玉佛珠链,年过半百,满头银丝,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雅与气韵依然动人心魄,无可比拟。
这位老夫人年轻时不愧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待她为老奉恩公诞下一女,多年后,她的女儿又成了新一代的第一美人,裴老夫人凭一己之力,把裴家三代人的颜值都拉高了几个档次。
高岄盯着她看得有些痴,连老夫人与她说话都没听见,还是裴煦从旁提醒她才回神:
“什么?”
裴煦低声复述:
“我祖母问公主在京中住的可习惯?”
高岄愣愣的点头:“哦,习惯习惯,挺好的。”
裴老夫人微笑着对高岄招手,请高岄坐到她身旁的罗汉床上,高岄是第一次看清裴老夫人,裴老夫人也是第一次看清高岄,见到她的笑颜后,下意识说了句:
“公主生得有些面善。”
高岄连看都不敢看裴老夫人,紧张的深呼吸了两下,笑言:
“大抵是和老夫人有些像吧?”
说完觉得这话不太对,高岄赶紧补充:“世人都说,美人多有相似……老夫人很美,我亦自觉很美,固有相像吧。”
裴老夫人先是一愣,然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咳咳……”
裴老夫人被高岄的话逗得开怀大笑,可笑过之后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吓得高岄赶忙接过婢女手中的茶奉上,再不敢说什么容易牵动老夫人情绪的话。
待气顺后,裴老夫人才回道:
“公主说得有理。”
高岄悄悄看了看裴老夫人,犹豫迟疑着又说了一句:
“对了,别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娘,说不定老夫人从前见过我娘,所以才会……觉得我面善。”
裴老夫人想起山月公主的生母好像是江南人,只见她目光稍黯,浅笑回道:
“听闻皇后娘娘出身江南,可惜老身从未去过江南,该当是不曾见过的。”
高岄不禁问她:
“老夫人一次都没去过江南吗?”
裴老夫人摇了摇头,坚定回道:“没有。”
高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上某处略感抽痛,但很快她便恢复,说: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语毕,高岄将丫鬟新奉上的热茶大口喝完,果断起身对裴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说:
“今日多有叨扰,是高岄无礼,请老夫人见谅。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宫去了。老夫人要好好保重身子,改日高岄再携礼上门拜见。”
裴老夫人挺喜欢这位公主的,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席面,想留她下来用饭,奈何无论怎么挽留,高岄都坚持离开,裴老夫人只好让裴煦亲自相送。
裴煦把高岄送到门外,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主要是高岄没有说话的意思,她疾步走在前头,情绪不佳的样子,可先前她明明与祖母相谈甚欢。
“公主孤身一人出宫,多有不便,我让人套了马车送你一程吧。”裴煦客气的说。
高岄婉拒:
“多谢裴世子好意,不必了。告辞。”
高岄说完便要走,裴煦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唤住高岄,问道:
“公主,可是我家有招呼不周之处,亦或是我祖母说了什么惹你不快?”
高岄微微一愣,当即失笑否认:
“怎么会!老夫人年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