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车里,她都替他心疼。
“还好。”祁谨川熟练地发动车子。
粉色小车犹如过江之鲫,流畅地驶入主干道,和一大串车流交汇,灰白建筑很快就被甩到身后。
车里很安静,谁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俞早挺着腰背,坐得笔直,模样乖巧。相应的,这神经自然也绷得很紧。
祁谨川的余光扫到女人脸上,看见一截绷直的下颌线,往上就是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面的血管隐隐跳动。
他忍俊不禁,“俞早,你是社恐吗?”
俞早不假思索回答:“不,我是社牛。”
“是么?”男人不动神色观察她的表情,明显不信。
俞早斩钉截铁地说:“真的,我和谁都能聊,尤其是长辈,我们公司的保洁阿姨可喜欢我了。”
他随口一问:“你在哪里上班?”
“樊林灯具,国贸大厦那边。”
祁谨川有一瞬间的默然。他顿时感觉这人生有些操.蛋。很多人兜兜转转一圈,就在原地,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而他竟越走越远,一路寻寻觅觅,从青陵出了国,最后又回到青陵。
人生际遇真的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楚。真要论个所以然来,不过就是命运不由人。
一丝丝淡笑自男人唇边漾开,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俞早不懂他在笑什么,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樊林?它在咱们青陵很出名的。”
“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樊林,他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祁谨川敛眸,曲起指节轻敲方向盘,继续问:“你在樊林做什么工作?”
俞早小声回答:“我是灯具设计师。”
他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怎么没学医?”
俞早愕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要学医?”
祁谨川倏然一愣,意识到自己问多了,差点都泄露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他定了定心神,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宁檬是中医,我以为你也会学医的。”
好似触碰到了俞早内心最柔软,也是最无助的那根心弦,她的表情蓦地变得很颓败,也很无力。
有些事一辈子都过不去。
她空然无助地望着窗外急速略过的建筑物,低声道:“我爸生病那段日子,我一心想学医,想治好我爸的病。可我爸根本等不了那么久,他很快就走了。我突然之间就没有动力学医了。学设计是因为它回报高,来钱快,毕业好找工作。”
记忆推拉撕扯,轰然坍塌,拉扯出巨大的断层。前尘往事扑面而来,过往一帧帧,一幕幕横在眼前。
祁谨川似乎又听到了某个遥远的声音。
“选理,我以后要学医。”
“我不出省,我要留在青陵,好好陪着我爸。”
那年八月底,祁谨川一个人回了趟青陵一中。一中正门张贴了光荣榜,榜上是他们那届考取二本以上院校学生的名单。俞早名列前茅,她录取的是横桑C大,跟A大齐名的985名校,专业是工业设计。
她既没有学医,也没有留在青陵。所谓的A大医学院到底是空谈,只有他一个人在意。
——
A大一院在市区,仁和堂在堰山。一南一北,浪江从中间径直劈开,足足四十分钟的车程。而堰山大桥是必经之路。
祁谨川熟练操纵方向盘,粉色小车跟随前面车流有序驶入堰山大桥。
大桥巍峨雄伟,两侧灯柱笔直,耸入云霄。
细雨微茫,江面雾气迷离,安静泊着两艘轮渡,水天连一线,隐隐现出小岛的轮廓。
两人突然就断了话题,彼此沉寂。唯有两道平和的呼吸声浅浅交错。
俞早抠着手指,空茫地注视着窗外,不知该如何再起话题。总得说点什么,这样一直沉默着也属实尴尬。
“祁谨川……”刚喊了个名字,俞早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她的话卡在喉咙里,默默咽了回去。
祁谨川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一串悠扬舒缓的轻音乐,仿佛山涧的溪水,潺潺流淌。
总算不是那首魔性的“朵朵大了”。
他体贴地说:“你先接电话。”
“嗯。”
眸光下压,屏幕现出一个名字:何小穗。
何小穗是俞早的同事。
樊林设计部阳盛阴衰,清一色男设计师,她和何小穗是唯二的女生。
女生少的地方没什么勾心斗角,其他的老大哥们都挺照顾她们。两个女生互帮互助,关系也处得很铁。
手指划过屏幕,俞早接通微信语音电话:“小穗?”
电话那头是一个大嗓门,风风火火开口:“俞早,你上次体检在哪个医院做的啊?都查了那些项目呐?”
俞早握手机的右手不由一顿,下意识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