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你要与我一块儿出门,穿得这般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的月例银子使。翠屏、紫屏,快些给你们娘子收拾收拾,我们去香罗楼。”
香罗楼?那可是金陵城里口碑最好的绣院!
翠屏和紫屏也早已看佟夫人送过来的那些襦衣裙衫不顺眼了,可娘子性子柔静如水,又一心孝顺母亲,主子不发话,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说不了什么。
这回大公子开了口,娘子总算能换一身儿鲜亮些的衣裳了。
乌静寻有些犹豫:“要是叫阿娘知道了,说不准还会连累阿兄你……”
“这样的小事,哪里算得上什么连累不连累。”乌须琮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收拾吧,我在院门口等你。”
说完,他就起身往屋外走去。
翠屏和紫屏一人一边扶了乌静寻进去,生怕她又说出些不愿的话:“娘子,难得大公子兴致高要带您出去游玩。您上一回出门,奴婢都快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今儿奴婢也想托娘子您的光出去走一走,逛逛脂粉铺子呢。”
乌静寻被她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句的话闹得有些哭笑不得。
“上一回出门,是去岁和阿耶她们一块儿,去给舜华外祖贺寿。”
那双形状妩媚的狐狸眼难得抬了起来,望向窗外。
娘子模样和声音都平静,可翠屏二人却想起去年给二娘子外祖贺寿回来之后,佟夫人可是狠狠罚了她一顿。
之后自然也就更不允许娘子出门了。
翠屏和紫屏没再说什么,只加快动作,稍稍给乌静寻妆扮了一般。
她人生得美,平日里穿得素净简单,今日只是稍稍在发髻边簪了一朵玉兰绢花,就显出一股空谷出尘的灵秀。
乌须琮见了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脸上露出个笑:“是了,是了,这么稍稍打扮几分就很好看了,换上鲜亮些的衣衫还了得?走走走,般般啊,这回阿兄亲自给你驾车!”
乌须琮叫了她的乳名,从语气里能听出他心情很不错。
乌静寻柔白无瑕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樱粉色的唇边悄悄抿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这般好颜色,乌须琮见了都忍不住晃了晃神:“好了好了,快上车吧,我叫素义准备了你最爱的点心,瞧瞧新来的厨娘做得合不合你口味。”
乌静寻颔首:“多谢阿兄。”
翠屏和紫屏连忙扶着乌静寻上了马车。
金陵城像是汇聚了天底下所有的热闹烟火气,青篷马车咕噜噜走上西市大街,路边两侧摊贩们的叫卖声、蒸笼烤炉里的香气、路人的笑闹说话声一齐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钻了进来。
这是枯燥书本、冰冷香案不会带给她的新奇感受。
见乌静寻一双潋滟狐狸眼悄然抬了起来,显然是对外边儿的景象好奇得很,翠屏主动往窗口坐了坐,遮挡住了乌静寻大半边身子,这才用手悄悄撩起品竹色棉布包裹着的竹帘:“娘子,您瞧,是那大爷卖的糖葫芦甜,还是那大娘卖的蜜麻花香?”
乌静寻仔仔细细地去看,等马车又走了一段路,才开口回复她:“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得还要想那么久?
翠屏想笑话娘子几句,却被紫屏悄悄拉住了衣袖。
外边儿卖的那些东西,佟夫人从不让娘子碰,说是怕东西脏,吃坏了身子损了容貌。
她们俩的小动作很明显,乌静寻却没有理会,她只抓住机会汲取着来自外界的新鲜气息。
糖葫芦和蜜麻花,到底谁更好吃?
这个猜想困扰着她,直至乌须琮叫了香罗楼里的绣娘陪着她选了一套成衣,她穿了新衫出来时,也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乌须琮坐在一旁品茶,见一身丁香色的美貌少女径直朝他走了过来,神情平静,好似不知这般装扮的自己有多摄人心魄。
“阿兄,我……想求你一件事。”
乌须琮一怔,继而笑道:“哦?是想多置办几身裙衫,还是想叫我在阿娘面前替你多说些好话?”
都不是。
乌静寻摇了摇头:“我想尝尝糖葫芦和蜜麻花是什么滋味。”然后再告诉翠屏,谁更好吃。
乌须琮一怔,继而笑了:“这有何难,今儿带你出来,本就是要你开心的。只是我还不知道,我这知书达理守礼懂事儿的妹妹,竟然喜欢糖葫芦蜜麻花这些街头小吃?”
他的声音朗然,似乎只对乌静寻想吃糖葫芦蜜麻花这件事觉得稀奇,而不是好笑。
乌静寻便也笑了。
“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总是叫人觉得新鲜的。”
他这妹妹被阿娘教养得古板守礼,难得有想要主动尝试新东西的时候。
乌须琮心中既怜又奇,连忙带着她们又上了马车,一行人往还襄楼去了。
金陵城的春日带着一股蓬勃生机,街道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