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维是第二次进来,惊讶地发现最初那股寒气消失了。她知道的要比许弋多,猜到应该是设了什么阵法,又因为他们进来而卸去阵法。
兰利在前开路,许弋紧随其后,姜维维母女彼此搀扶穿过铁门后,步入中厅。
中厅四周放置探照灯,将整个中厅照个透亮。姜维维前次进来所看见的潮汐般昏暗的雾气像不存在般。灰衣裳的麒麟员工来回忙碌,将成箱器材搬至一层西北角的卫生间。
遇见兰利时皆垂首肃立在旁,连抬头都避讳。
期间姜维维拉着许弋的胳膊想打听兰利的身份,巨大的轰鸣声从脚底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一次都听见了。
一层西北角传来张淮安的嘶吼声。
“能听见吗?保持清醒,下一层就该你们了。”
回答他的除了轰鸣只有轰鸣。
张淮安看见兰利等人,跑着过来语速极快:“兰姑娘,之前那位说下一层就该出来,您看要不要派些人守在这里,我怕时间久了里面的人受不住。”
兰利点点头招来两个灰衣人协助张淮安,只等一楼的门开先将人救出再说。张淮安见她比之前那位好说话正要开口,一旁的姜明芬打断他的声音道:“您是……”
到底没敢讲出“兰多寿”三个字。上次见面,她还只有五六岁左右,被祖母牵在手里,在大年三十晚上去麒麟总部进香,隐约记得有位衣着华贵的少女,祖母恭敬地跪地唤她“兰格格”。一晃四十多年过去,自己两鬓斑白,当年的少女仍是青春模样,姜明芬心中艳羡不已,更多却是后怕,自己方才没有认出她来,甚至言语冲撞冒犯。她没做多想学着当年祖母参拜的样子甩袖欲跪地。
兰利侧开身子,脸上笑意消融,冷声道:“你祖母拜我,乃是我于她有恩。大清早亡了,你不必拜我。”
说完便朝张淮安道:“张局长不必担心,有麒麟的人在,你的人不要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张淮安不曾想她待自己亲厚,心里暖洋洋,扭头自己带人去守在一层中厅楼梯道口。
许弋快走几步,凑到兰利跟前小声道:“兰姐,您别跟我说您是大清的格格。”
“小丫头,脑袋不行嘴巴倒是甜。”
兰利丢下一句话,一人先行穿过中厅花坛,早先花坛两侧深不见底的淤泥已被冲洗干净,只剩下耷拉着脑袋的花草无精打采地站在花坛中央。许弋很快追上兰利的脚步,不忘朝身后的姜维维母女招手。
姜维维扶着姜明芬,脚掌刚落下石阶,一股寒气自足尖直达天灵盖,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看旁边的母亲也没好到哪里去,连哈气都是团白雾。
“妈……”
“别说话!你想一辈子在姜家抬不起头,我不想!”
姜明芬快步穿过中厅,两百来米的距离,母女俩如同横跨整个南极大陆,等兰利再见到时两人脸上挂着厚厚冰碴,姜明芬的一只眼睛似有冻伤,血水和着眼泪冻成冰柱挂在眼角处。
“就这,还要往里走?”
兰利冷声说道。
“姜家是生死存亡大事,若以我一命换姜家百年荣光,明芬在所不惜!”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兰利没多看她们,倒是许弋手忙脚乱恨不得将身上能御寒的衣裳都托给两人,可最终也就匀出来件厚外套,她本想回宿舍一趟,被姜明芬婉言劝住,三人紧跟兰利上中厅楼梯。
三号楼是回字形建筑,除了东南角和东北角在入口处有楼梯外,为了消防验收在中厅旁有两道步梯,一个是用来划分东西区的楼内步梯,另一个便是兰利拾阶而上的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不是楼梯,是用来方便学生拖运行礼和搬运大件物品,因为没有石阶,只有平缓的路面,久而久之学生都愿意走这一侧,为此前几年还特意加固过。
刚上二层,姜维维母女似水里捞出一般,身上的冰霜融化成水,两人的头顶冒着缕缕白烟,许弋想过去被兰利扣着手腕,如此这般上了六楼,姜维维虚脱般靠在墙壁。
姜明芬脸上妆花了,精致的卷发也被汗水打湿敷贴在头顶,她抄了把凉水洗干净脸,稍稍整理衣裳朝兰利行礼道:“还请兰格格引荐位主事人,好给姜家一条活路。”
“桑怀!”
兰利唤了声,打西边的阴影处走出位体型匀称的男子,正是在大巴车上嫌弃此番行动没有油水的二办主管桑怀。此时他满身黑漆漆的泥浆,除了一口白眼和两只眼睛再看见别的。
“格格,小的来了。”
桑怀跳着脚步,甩着满身泥泞飞奔过来。
兰利抬抬手,一道无形的墙将桑怀挡住,她掩着鼻子不满地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臭死了!”
“老裴说下面堵了两个齿轮,我下去他让我进一次九办那个储物室。”
桑怀咧着白牙笑得乐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