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的蜡烛基本上都熄灭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燃烧，里面的油脂被消耗一空，仅剩下几个可怜的火苗在跳动，被杨烁一下子吹灭。

他带着一个深深的研磨钵，悄悄的走进了木架，从上面取下了一只倒扣着的碗，出来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在杨烁手里的碗，已经从原来的陶土颜色变成了一片漆黑，碗的中间挂着一层厚厚的灰烬，这些都是蜡烛没有充分燃烧产生的烟的凝结物，看到这厚厚的一层灰，杨烁终于乐了。

他从自己的耳朵上取下了一个东西，是一个刷子，用牛毛绑了一下，做成了毛刷的尖端，然后哦固定在木头把手上。

杨烁用刷子小心翼翼的把碗中的灰烬都刮进研磨钵中，一丝都不敢浪费。

整整两个木架，上下四层，还没等杨烁搜集一半碗的，研磨钵就快被装满了，杨烁想了一下，后面还要加入其他材料，于是停止了动作，抱着宝贝的研磨钵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仓库。

在这里，床外面的炉子上已经有一个小锅在不断的冒着烟，里面的松脂已经被彻底融化了，成了和蜂蜜一样的液体。

杨烁往研磨钵中还添加了不少锅底灰，还有完全碳化的木头，然后就是用胳膊粗的石头研磨棒开始研磨。

所有的东西在研磨棒的作用下变的粉碎，逐渐细腻起来，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颗粒，杨烁把锅里的松脂倒了一些进来，除了松脂，还有一些动物油脂，接下来就是更加充分的研磨。

一直到所有的材料完全的混合在一起，杨烁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用手指仔细感受一下混合物的状态，然后又加了一点水和松脂，再次进行研磨。

最终，一整钵的材料，被杨烁完全混成一体，得到了一团黏糊的浆糊，被杨烁倒入了早就准备好的容器中。

这是一个木板制成盒子，倒入的一部分混合物被压制成了长方形状态，接下来就是不停的锻打。

杨烁手中拿着一个扁平的木棍，不停的敲打在下方的混合物上，反复鞣制，把水分敲没，让混合物变的更加坚韧。

最终，在杨烁实在坚持不下去以后，手底下的混合物终于有了一点样子，在炉火的照耀下，反射着透亮的光，黑漆漆的。

杨烁把混合物扣出来，用模具切割好，一块完整的长方体就完成了，被他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晾制。

剩下的混合物全都是同样的处理，直到此时，杨烁才心疼起这些手工艺人，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都遗失了，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些工艺都太难了，单单是杨烁制作最简单的一种墨汁，就要耗费如此功夫，杨烁想象不到其他更加复杂的工艺的传承人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等到一个暗房中所有的碗都被杨烁给清理干净，研磨，并且鞣制成功，杨烁彻底和自己的右手失去了联络。

陈芸芸此时正在照顾他，杨烁的右胳膊已经比左胳膊粗两圈了，并且完全没有感觉，吓的陈芸芸都以为杨烁残废了。

艰难的工作总归是有回报的，在对面的木架上，七个一模一样的长方体墨块整齐的躺在那里，油亮油亮的。

第二天的时候，整个部落都能听到杨烁的惨叫，旁边的陈芸芸用猴草碾碎泡水，正在用毛线编织的手绢给他擦拭胳膊。

经过一夜的休息，，杨烁彻底的肿了，右手整个胳膊都在疼，陈芸芸用猴草水给他擦拭，和用刀在刮一样，心疼的陈芸芸直掉眼泪，一个劲的说他不知道休息。

不过惨叫还是没有制止杨烁的动作，在他面前，一个小盘子中间被点了几滴水，他的左手抓着一块干的差不多的墨块在不停的研磨。

盘子是比较粗糙的，杨烁特制的，中间的几滴水在他左手的不断研磨下开始变的浑浊，然后变黑，越来越黑。

“黑狼！过来！”

杨烁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对着正在炕上呼呼大睡的黑狼喊道。

黑狼被杨烁从梦中吵醒，抬着个大脑袋就凑了过来，还没等黑狼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杨烁左手就抓着它的脖子，揪着脖颈后面的毛就撤了一把，黑狼一个激灵瞬间清醒，难以置信的看着杨烁手里的狼毛。

“嘿嘿，借点用用，别小气哈，嘿嘿嘿。”

黑狼看着杨烁的一脸贱笑差点想给他一巴掌，尼玛，老子正睡的香呢，地上这么多毛你不捡，你非得从老子身上薅是吧！

杨烁没有管一脸不乐意的黑狼，把手里的狼毛整理一下，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毛笔，攥在他的手指中，在眼前的盘子里刷了刷，舔了舔笔，然后掏出一张纸，铺在桌上，轻轻写了下去。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虽然用手抓着毛写字是非常别扭的，但是杨烁还是成功的写出来了一句诗，清晰的字迹，完美的发挥。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