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撞破私会。
“说话不方便,还是关着吧。”她如此说,实则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等着他将门扇合上走了过来,也没想出说辞来,又想起来,是他先约了自己,自然有他先提,便也不着急了,提了提裙摆,坐在了罗汉榻的一侧。
裴安挨着另一边坐下。
细雨润物,安静下来芸娘才听到了耳边的莎莎声,目光没再往他身上瞟,等着他开口。
半晌过去,却没听到声儿。
什么意思,等她说?分明昨儿两人蹴鞠时,也挺放得开,这会子倒是都没了话。
估计都尴尬,但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她先说就先说吧,芸娘转过头,还未开口呢,见他目光正盯着自己捏着的双手,神态放松,并无她想的尴尬,反而极为随意,挑眼来看她,“冷吗?”
不冷,是紧张。
芸娘忙将手松开,笑了一下应道,“还好。”
“今日落雨,比昨儿凉了不少。”他声音轻缓随和,“春季雨水多,昨日那样的好天气,难得有几日,接下来怕是又有一段日子的雨水,余家大公子的那筐樱桃,倒是红得及时,送了出去。”
他突然同她聊起了家常,还说到了余家姐夫身上,再回想昨日他同姐夫走在了一起,两人应该也有些交情,芸娘不觉放松了一些,点头笑了笑,算是应了他的话。
他今日的袖口又宽又长,放在膝上,也会拖到地上,索性抬起来,手肘搁在了两人之间的木几上,偏过头来继续问她,“樱桃好吃吗。”
庙里的厢房仅供客人歇息,里面的陈设自然比不上家里,罗汉榻本很窄,两人坐下都有些挨得紧了,他又占了半边领地,芸娘顿觉心头一跳,扯了扯嘴角,“还挺甜。”
他没应了,熄了一阵声,又转过头来看她,终于说上了正题,“我们的流言,这回听说了?”
昨日被问,她装傻,今日人都坐在了这儿,就等着同他商议结果,不能再说不知情,芸娘转过身,面对着他,索性先问他,“裴公子约我出来,可是想到了办法?”
“那得看三娘子怎么想。 ”他杨起唇角一笑,凝视着她,“我这不也是走投无路。”
那目光肆无忌惮,笑容浮在表层,风流之态尽显,却没给人半丝轻浮,反而是一派风光霁月,芸娘心房又是一动,暗道,谁说这勾人魂儿的只有姑娘,这男人勾起人来,也担得上一声‘小妖精’。
她耳根突然有些发红,偏开目光去掩饰,自认为心如止水,嘴却是被迷惑住了,鬼使神差地道,“要不就这样?”
话音一落,耳边便安静了下来。
被动变成主动,先失了立场,芸娘恨不得去咬了自己舌头,懊恼自个儿太操之过急了,便听裴安突然爽快地应了她,“行,明儿我去提亲。”
心口的跳动,自个儿都能听到‘咚咚’声,既紧张又激动,这样的结果,确实是她想要的,总算是将局势扳了回来,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芸娘松了一口气,可明儿,似乎有点晚了,大姐姐顶多能坚持一上午,祖母下午就得去邢家......
“我......”
“不过......”
两人撞了话,同时停了下来,裴安让她,“你说。”
她那话本就说不出口,这一卡,更没脸说出来,“裴公子先。”
裴安也没再礼让,先道,“我去提亲倒无妨,只是你和邢家......”
他点到为止,没再往下说,芸娘知道他想问什么,诚实相告,“本就是口头婚约,生辰八字都未曾合过,也谈不上定亲,昨儿也已经说明白了,往后再无瓜葛。”
她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裴安眉稍轻轻扬了一下,点头道,“嗯。”
他这么一问,她也想了起来,反过来问他,“裴公子和萧家......”
“昨日家母已去过萧家,我同萧娘子当年那桩口头婚约也已结束。”
那便好办。
祖母和母亲之所以没打国公府的主意,便是因为有萧家在前,只要她回去告知一声,国公府同萧家的亲事已退,必然也不会上邢家。
芸娘不打算说,他却主动问她,“芸娘要说什么?”
芸娘摇头,“没什么了。”
他目光盯着她慢慢红起来的耳垂,似是能看穿她脑子里的念头,轻声问,“明日来得及吗?还是说今日就去提?”
他既然都问了出来,芸娘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目光没去看他,嘴上给了回应,“若是可以,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话说出来,耳根的红意已经爬到了脸上。
怕她再红下去,成关公了,他转过头,应得干脆,“明白。”
外面的雨势似乎大了一些,屋顶瓦片上传来了动静声,事情已解决,没必要再逗留,芸娘起身告辞,“裴公子还有旁的事吗?”
裴安没应,也跟着起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