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收起那副无辜的表情，笑了起来：“不愧是信使大人。”

“秀岛和蓝岛多年以来关系极好，蓝岛绝不会想到我会发动突袭，更不会想到突袭挑在石榴节结束后第一天。”

青鞘把那摞虾壳放进另一个空桶里：“你继续说。”

尤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深意地笑道：“来参加石榴节的男女中有我们的人，最初那声‘紧急躲避’只不过是引起骚乱的方法，而能源库起火是在骚乱发生之后。”

“多亏了石榴节，秀岛每年都能向蓝岛输入间/谍。”

“石榴节，确实容易混入美貌的骗子。”她点头。

“当然，我做了万全的准备，包括蓝岛岛主的死亡，居民暴动，甚至……”

青鞘接了下去：“甚至抽空蓝岛武器储备。”

“因为信使大人你替我做了这件事，买空了蓝岛的精良武器储备，我昨天才会特地来找你道谢。”尤金说到这里，还特地瞥了一眼在旁边愣住的芫苏。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买空了武器呢？”她饶有兴趣地问。

“很简单，这几天在岛上的，只有你有那么多钱。”

“我明白了，谢谢解答。”

“信使不干预岛际事务，你不会出手。”尤金确定地道。

“我确实不会出手，”青鞘说到这里张望了一下：“但卖给我的武器好像还没安全运到我的船上。”

海面不远处传来火.弹互相轰击的声音，看来防卫船的武器补给很充足。

尤金的表情僵了僵：“这么说来，你是故意买下所有武器的？”

“可以这么想。”她很坦然。

秀岛二王子设法抽空蓝岛的武器储备，一定会筹钱买下精良武器，与其让敌人获得额外的武器，不如让一个中立方获得武器——更何况她这个中立方根本不需要筹钱就能轻松拿出满额订金。

芫苏在一边已经听得呆掉了。

等一下、秀岛二王子都需要筹钱来买的武器数量，青鞘居然随手就可以买下来了吗？这么、这么有钱吗？

尤金很快恢复自然，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就算如此，蓝岛依然会变成我的属地。”

青鞘从芫苏手里接过剥好的一大盆虾：“你知道‘天选的波拉’吗？”

历史上，在淡血症爆发之时，波拉作为蓝岛上惟一的健康人活了九百岁，她目睹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染病死亡。

波拉的第四个儿子夭折时，她伤心欲绝，一个智者劝告波拉：“你离开这个岛吧，蓝岛没救了，蓝岛血统不会灭绝，只是世世代代都会保持八十岁的寿命。”

波拉擦干眼泪，认真思考后却说：

“如果蓝岛血统的人寿命短于其他岛屿的人，终有一天蓝岛会被其他人占领，蓝岛人会变成其他弃之如敝屣的奴仆。更严重的情况是，为了不让淡血症蔓延，会有恶魔尝试着杀死所有蓝岛人。”

那个智者发出悲叹：“或许我们都死了也好。”

“但我不忍心。”波拉拒绝了：“只要波拉的女儿越来越多，淡血症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波拉的故事我听说过。”尤金不懂为什么她忽然提起波拉：“但无论如何，靠那群没有血性的女人和短命的男人守不住的。”

一桶冻虾剥完了壳。

青鞘站起身，把剥好的虾汇聚在一个盆里。

“你听。”青鞘说。

尤金和芫苏同时转过头去看近海。

在纷乱的呼喊声、火弹声和海浪拍击声中，传来了另一种奇异的声音。

像是鸟类振翅的声音，又像机器运行时的滋滋声，安静而喧嚣。

海面上和岛屿上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铁灰色的飞翔的机器。

一千只机械鸟。

那是死去的蓝岛岛主到处借钱，并用自己的薪水向索格女士购买的武器，索格女士在此基础上自己又补贴了一些，它们一直秘密安置在防护网中。

机械鸟遮天蔽日，机身上刻着字：

【波拉守护着蓝岛，蓝岛永远属于波拉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