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夫人把所有对苏芸暖的爱都倾注到了箬仪和箬宁姐妹俩身上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缓解了苏芸暖心里头的痛。
“进屋吧。”崔织娘扶着苏芸暖起身,弯腰又抱起来箬仪放在苏芸暖的怀里,自己抱着箬宁。
屋子里已经烧上了地龙,苏芸暖畏寒,亲近的人都知道。
等苏芸暖坐下来后,崔织娘把钟老夫人的书信拿过来地给她:“阿暖,看过书信好好吃点儿饭,再好好睡一觉,外面来的人不会少,这边让阮嬷嬷回来照顾着,千万要听话。”
苏芸暖点头,捧着厚厚的书信,看了眼箬仪姐妹俩。
“娘亲,我和妹妹就在那边屋子里,霞姑姑会照顾的很好。”箬仪拉住妹妹的手:“娘亲,不哭。”
苏芸暖伸手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小脸蛋,柔声说:“娘亲记住了,你们要乖乖的。”
箬仪和箬宁出门去,有点儿担心的扒着门口回头看,箬宁扬声,奶声奶气的说:“不哭哦。”
苏芸暖努力的点了点头。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妇人过来把两位小公主带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去。
苏芸暖用力的揉了揉脸,打开了信,开头第一句话就是:阿暖,莫哭。
“怎么能不哭
呢?”苏芸暖喃喃自语,一字一句的往下看着,信很长,还没看到一半,阮嬷嬷就过来了。
不用她劝,苏芸暖坐下来认真的吃了一大碗白粥,一小碟咸菜。
靠在软枕/上看着钟老夫人的书信,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也不擦,这封信很长,从墨迹的颜色上看,并不是一气呵成写完的,在书信里,钟老夫人如同就坐在苏芸暖身边一般,回忆着从相见到如此生死离别之前的点点滴滴。
最后一页,钟老夫人只留下了一句话:此生当阿暖的奶奶,足矣。
满篇,没有提到钟家一个字,没有为钟家的未来打算,只有她波澜起伏的一生和两个人初见的情份。
放下书信,苏芸暖擦了擦眼泪,躺下来闭上双眼,很神奇的睡着了,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满心期待,期待能梦中相见。
但直到她醒来,无梦。
阮嬷嬷一直都在床边守着,看着苏芸暖睁开眼睛,轻声说:“皇后娘娘,刚刚皇上来过了,说已经飞鸽传书去明珠城接人了,让皇后娘娘不要多思多虑,事事都准备的十分妥帖。”
苏芸暖偏过头来看着阮嬷嬷:“当年奶奶把你们送入宫里,算准了我会舍不得让抱夏几个姑娘终身不嫁的,
对不对?”
“是。”阮嬷嬷似红了眼圈:“老夫人一直都念叨,说皇后娘娘的心啊,太仁善了,皇上疼惜着万般都好,宫中清净更是好福气,可若是身边没有一些心腹,还是会担忧,我们便是她老人家留给皇后娘娘的一道遮风挡雨的墙。”
苏芸暖嘴角扬起,泪水再落。
这世上啊,还有谁会比奶奶更为自己打算的长远周全呢?
阮嬷嬷拿着帕子过来给苏芸暖擦泪:“前段日子老奴见过老夫人,老夫人说了,若是无缘再见,便让老奴看着皇后娘娘,若是哭坏了眼睛,老奴的这条命也就不用留着了。”
“奶奶就知道拿捏我。”苏芸暖轻声说。
阮嬷嬷柔声:“皇后娘娘,这人的福分全了,人间走一遭就值,老夫人一辈子酸甜苦辣尝遍,最让她知足的遇到了您,您也是如此,人生一世,终究是免不了生死离别,若生时彼此疼着对方,到了这个时候啊,该放下和释然,大道理老奴不会说,只能劝皇后娘娘想一想,老夫人若看到您这么哭,得多难过?”
苏芸暖深吸一口气:“嬷嬷,让我哭一哭吧,我心里都懂,也不是想不开,只是这样会好受一些。”
“是。”阮嬷嬷也不再
劝了,让人准备了煮鸡蛋过来,仔仔细细的给苏芸暖的眼睛消/肿,如今都进了十一月,只等嫡孙钟景浩回来,钟老夫人就会出殡。
概因已经十一月了,若停灵四十九天的话,就跟年关碰头了,钟西泽深知停灵几日,皇后娘娘的性子就会守灵几日,如此是万万不行的。
不恃宠而骄的钟家,让许多人都钦佩不已。
事实上也是如此,苏芸暖守灵、茹素,孙女该做的一样不落,更是安排花婆婆从苏府的花园里专门用黄白菊这样的花做成花束,灵堂里摆满了鲜花,每天都会查看,但凡有露出凋零状的花朵就会被替换掉。
回京的快马上,钟景浩、祁政玺、潘君安和潘俊泽,几个小孩子策马狂奔,日夜兼程。
潘玉双带着苏芸暖身边的白芷四人一路守护着,归京奔丧。
当潘玉双几个人抱着四个孩子下了战马,钟景浩跑到灵堂前跪倒在地:“祖母,不孝孙儿景浩回来了!”
在他身后,当朝太子祁政玺跪下:“曾外祖母,长平回来送您了。”
潘君安和潘君泽跪在祁政玺身后,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