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姝起身,缓慢的跪下了:“祖母,静姝不孝,不能在您身边服侍,但身为崔家的女儿,静姝时刻都急着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崔家血脉。”
“想起来你刚出生的时候,别的孩子出生都是抽巴巴的模样,只有你是个白净的模样,一落草就是睁开眼睛的,可喜人儿了。”崔老夫人眼底带着笑意:“起来吧,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
崔静姝起身坐下来:“什么身份也都比不过在祖母跟前当个乖孙女来的自在。”
“刚听说要你入宫啊,祖母是不愿意的,咱们崔家的女儿不缺富贵日子,人生在世富贵都是过眼云烟,赤条条的来再两手空空的走,能带走什么呢?”崔老夫人叹了口气:“让你在小佛堂那些日子啊,我就在想,只要你能跟祖母说一声不想入宫,崔家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求皇上和皇后娘娘收回成命的,可惜啊。”
崔静姝垂头听着崔老夫人这一番话,心里头百味杂陈,这话里真真假假都有,可她现在只想要让崔老夫人念在血脉之情上,到了紧要关头能伸以援手,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三房寸草不留吧。
显然,崔老夫人看穿了崔静姝的心思,这才会提到小佛堂
,提到入宫前的种种。
“孙女要回去了。”崔静姝抬眸已经眼泪汪汪了。
崔老夫人起身过来,牵着崔静姝的手,两个人慢腾腾的往外走,在门口遇到了抹眼泪的明氏。
“母女连心,可嫁出去的女儿是有了家的人。”崔老夫人说了这么一句,停下了脚步。
阮嬷嬷迎过来,恭敬的询问:“娘娘,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崔静姝再次拜别崔老夫人和母亲,挺直了腰板儿,慢腾腾的往外走去。
在她身后,崔老夫人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明氏,你后悔吗?”
“母亲,儿媳哪里做错了吗?”明氏反问。
崔老夫人眼角余光扫了眼明氏:“打小就告诉你的孩子们,你们是庶出,不能和嫡长争,处处都要谦让,你以为这是懂事?把孩子教歪了,城府深了,血就凉了,可民间都说,小家雀斗不过老家雀,在我眼里你都不够格儿,跟遑论她了。”
说罢,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留下了在明媚阳光中/出了一身冷汗的明氏,呆呆地站在门口,半天都没动一下。
当晚,崔玉玦想要带着明氏回京中,被崔老爷子带着家丁拦住了。
“父亲,您这
是何意?”崔玉玦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厉声问。
崔老爷子打量着自己的三儿子,人啊,气数尽了万般能耐都没用了,淡淡的说:“来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进屋歇着吧。”
就这么一句话,崔玉玦和明氏就只能乖乖地留在御田这边。
崔静姝回去一趟后,更加心神不宁了,住在西厢房的她,抬头就能看到东厢房,天色已晚,东厢房并没有点灯,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正屋,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呢。
转过身坐下来,听到门响也没在意,一杯茶放在手边的时候,有些厌烦的抬起手压了压额角,撩起眼皮顿时瞪大了眼睛:“是你!”
“一直都想让我死,真是可惜。”华金娘坐在凳子上:“你瞧不起的商户女,发誓要送你下地狱!”
崔静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华金娘,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只有那双眼睛里的神色越来越冷。
两个人都没说话,华金娘毫不慌张,带着笑意,回视着崔静姝。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等着。”崔静姝缓缓地说。
华金娘起身:“好。”
往外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着崔静姝:“你听说
过黑令旗吗?”
崔静姝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微微的眯起眼睛。
“冤死鬼能得到一个机会,地府给她黑令旗,只要带着黑令旗到阳世找到仇人就可以杀死她。”华金娘笑着问:“你说如意她们会不会拿到黑令旗?”
不等崔静姝说话,华金娘迈步出去了。
一阵风吹进来,崔静姝起身扶着桌子,走了几步活动着发麻的双腿,华金娘在这个时候露面,目的就是让自己乱了方寸,越是如此,自己反倒越应该冷静下来。
只要能拖延一日,父亲送走了兄长和小/弟,三房就还有活人在,尽管祖母说得好听,可真要信了她的话,自己才会万劫不复呢。
过去的对错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后悔没什么用。
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正在摆弄农具的太子殿下,崔静姝眼神黯淡下来,没有趁手的人可用,她只能自己找机会了。
正想着,就见皇上带着陆怀瑾进了院子,崔静姝握紧了拳头,一线生机就在陆怀瑾的手里,如果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他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有你赚的机会。
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陆怀瑾偏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