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客人的影子。
这些影子的脑袋很怪。
太阳穴两侧长出犄角,像镰刀弯曲,如成了精的牛魔王。
我心中打突,知道这些家伙并非活人,好在石桌宽大,我和胡子藏起来还有富裕。
为今之计,只好等宴会完毕。
我停住呼吸,竖起耳朵往外听。这些客人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连寒暄都欠奉,嘴巴咀嚼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对这场盛宴很满意,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吃的很饱。
啪嗒。
突然,一双玉著掉在地上。
胡子的心提到嗓子眼,客人弯下腰,扶着石桌伸进来摸。好几次快摸到胡子的脚尖,对方的手很大,五指生出倒刺,比鬼爪还凄厉。
胡子恨不得缩成一团。
我赶紧爬过去,捡起玉著往上递。客人摸到了筷子,这才把手缩回。
不待我和胡子松口气,噗嗤一声,一个响屁突兀,似惊雷在宴会炸开,且臭不可闻。我瞪眼恨不得吃掉胡子,这时候了,就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分泌吗?
“嗯?”
黄底尖头高靴的主子趴桌弯腰,狭窄怨毒的眼睛一下盯住我和胡子。
那张脸尤为可怖。
尖嘴猴腮,不见一两肉,由蜡黄色干灰的皮肤绷在骷髅上,纹路粗糙似一层鱼鳞倚迭。太阳穴两侧凹进去,生出镰刀的犄角。
身着玄色龙袍,腰间玉带绷细,肚皮吃得溜圆,怎叫个贪婪,敲骨吸髓的模样。
我心中一悸。
这家伙,很像壁画上的滇王啊!
胡子早已沉不住气,抄起工兵铲戳在那张脸上。
苍老的声音惨呼,胡子从石桌爬出去,掀翻锅碗瓢盆,大闹天宫。
“他奶奶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胡爷今儿替天行道,收拾了你们这帮醉生梦死的地主头子!”
胡子是个莽撞人。
真撒起泼,谁都拦不住。
不容分说,举起工兵铲就打,吓得宾客花容失色,男男女女一个劲往外冲。胡子愈发得意,打烂不知多少餐具,残羹剩饭泼了满地。
我颤颤巍巍爬出去,便见滇王骑坐在石凳上,正阴笑看我们。
滇王的道行非同小可。
他虽未去过昆仑,可他“抄袭”昆仑中的宴会,搞出天下第一宴。以人为菜,以尸入药,着实不亚于泼天魔头。
我拔出腰间手枪。
不料滇王一下飞到房顶上。
隔了太远,一层尸衣飘下来,滇王就不知去哪了。我左右张望,大厅深处传来杂乱脚步声。
宴会的主人气急败坏,终于露出模样。
一头人首蛇身的怪物,通体发绿,犹如翡翠雕凿的殉墓翁仲,缠绕到胡子身上。
搏斗中,胡子用工兵铲插进了人头蛇的身体,怪物碧绿的身躯蜷成一个无缺的环,一个翡翠之环......
浑浑噩噩,我拼命挣扎,手脚都抽筋了。有人大力捂住我的嘴,我挣扎好一阵,满头冷汗惊醒。
便瞧见胡子摁我,见我醒了,用力捏我的脸,让我冷静。
刚才只是个噩梦?
大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手机屏幕在发光。胡子的脸色很差劲,像吃了几斤苍蝇屎。
指向石厅深处,示意我千万不要搞出动静。我眯起眼睛一看,便见靠近主座的地方,此时竟多了一个人!
姚俞忠,山杖客,他们就在附近。
也就是说,我做梦这段时间,宴会居然真的来了客人?
对方佝偻身躯,分不出男女。以一种吊诡的姿态,跪坐桌前,似乎在祈祷。我侧着耳朵,便听见人咀嚼的声音。
大厅深处的客人身体抖动,正在大口大口进餐。
吃的很急促。
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个客人饿了很久。我们离他大概七八米,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细节,但对方肯定在用餐。
姚俞忠和山杖客不敢轻举妄动。
倘若对方是宴会的客人,那大概率不是活人。
碰见妖魔鬼怪,黑灯瞎火的,我们未必占优势。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那位孤单的客人仍在埋头进食,嘴里吧唧吧唧越发清脆。我真佩服对方的饭量,好多饭碗都让他舔空了。
突然,那客人站起来,走向下一个桌子。
按照这个进度,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对方迟早会来我们这边收拾剩菜。
姚俞忠压低声音:“先发制人,对方即使成了尸魔,咱们人多势众,未必吃亏。倘若等它养精蓄锐,咱们反会遭其所害。”
胡子鸡贼:“你姚把头见过的粽子,比咱们过的端午都多。要不姚把头打头阵,俺们摇旗呐喊?”
山杖客道:“我同意。”
“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