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胡子他们的处境,想起老泥盆不乏十米高的柚木。再大的风暴不可能摧毁柚木的根茎,或许他们还比我们乐观一些。
转过身,吩咐谢小雨:“拿上应急背包和取暖炉,上悬棺躲一躲,这里待不住了。”
话音刚落。
天河浩荡冲出了老泥盆。
沿绿林颠覆,填塞沟壑,把山头抹掉半截,往仙人峰横扫千军地排开。
“快跑!”
我推了谢小雨一把。
才不到十分钟,竟形成了山洪。这场雨,把野人山的泥土浸透了,肯定属于百年不遇。
黄师爷拿了一些衣服和吃的。
我扛起藏青禅师,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还靠得住的男人,我让谢小雨先爬上去。
悬棺架在高处。
山洪骤然来临,我们的营地保不住了,甚至仙人峰都会被淹掉半截。
这些悬棺,犹如阶梯层层向上,或可为避难场所。
面对危险,黄师爷奔走如风。
他甚至超过谢小雨,最先爬到一处悬棺。
不等他打开手电,天穹一道惊雷咒杀鬼神,震耳欲聋的轰声令我心脏要跳出。不待我说话,人就扛着藏青禅师软了下去。
原来风雨大作,竟将几具悬棺吹了起来。
悬棺犹如冰雹砸落地面。
尸骨化为飞灰,险些将我们压死。
这场灾难席卷十万里,将仙人峰阶梯状的悬棺截断一部分。
黄师爷尽量选楠木、柚木制成的坚硬棺椁,打开手电给谢小雨照路。他们先上去,再放下绳索,我背起藏青禅师往上爬。
洪水已经冲了过来。
黄汤之流裹挟岩石、泥土、树木,还有被撕碎了的鳄鱼、蚂蟥。
这场灭顶之灾摧毁了生态系统。
鸟雀欲要逃离,不是被雨柱冲死,也是被飙风折了羽翼。
仙人峰陷在洪水之中,水位骤然上升到七八米。我扛着藏青禅师,几乎飞了起来。下面的悬棺被泡入水中,离开木架,像船肆意碰撞。
我小心翼翼躲避这些庞然大物。
这时,一只仓皇无措的石龙子从悬棺冒出,慌不择路钻入藏青禅师的鼻孔。
我大骇,没能抓住。
藏青禅师猛地睁大眼睛,人就清醒,随即红润了脸,大手抓住我衣领,跃到头顶半米高的悬棺上。
“大师,你。”
藏青禅师抬手,示意我先爬上去。
“方才异物入鼻,顺着脉络开了我九窍,淤血散去,我好了大半。”藏青禅师如此解释,我半信半疑。
洪水很快又淹没了脚踝。
黄师爷和谢小雨往上面爬,二人的脸被岩壁冲刷的雨水打肿。
顾不得许多,我和藏青禅师在悬棺之间跳跃,或抓住下面的木桩,往上攀登。有些悬棺掉落,导致阶梯消失,需要绳索和两个人配合。
过程惊险,九死一生。
风暴愈演愈烈,有吹翻凌霄宝殿之势。
很快,我意识到悬棺也不安全。毕竟千年古物,这些悬棺能抗住风暴已不容易,何况加上我们的体重。
我伸手指向地仙之宅的位置:“去糊涂山人的洞府躲一躲。”
黄师爷道:“那洞府太高了,我有点爬不上去。”
这时候,可不讲尊老爱幼。
连藏青禅师这个伤员都亲力亲为,没人给黄师爷开小灶。黄师爷见状,咬紧腮帮子硬撑,腿肚子抽筋不停。
我们的衣服全是水,沉重不堪。
风暴之烈,雨水之汹,让我们患了低温症。
这个时候,穿衣服反而比没穿更冷。无奈之下,我们脱了外套,我甚至只留了条内裤,最先一个跳向对面的悬棺。
好几次差点掉下去。
万幸仙人峰上悬棺如蚁,能以遮挡人身。
待我们爬入糊涂山人的洞府时,山脚早已化为汪洋。黄汤扩散,淹了最下面几百具悬棺。
眺望下去,便见古人棺椁好似煮饺子在锅里翻腾。
谢小雨打开取暖炉,我们烘烤身体,换上不合身的衣服,勉强待在前厅避难。
滂沱雨水顺岩壁汇聚,在洞口倾流成瀑布,蔚为壮观。
谢小雨用铁皮罐随手接了一些岩水,煮浓咖啡给我们喝。我喝了几口,舌头发麻,浓重的疲倦有所缓解。
“呼。”
我十分厌倦这样的日子。
我是个性格懒散的人。倘若有选择,暴雨天我应该躺在家里的摇椅上,左边泡茶,右边摆几样小点心。我啊,用手轻轻拍打胸口,细数着窗外雨声,然后睡过去。
“夏爷,夏爷。”
“干啥。”
我白了黄师爷一眼。
老东西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