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大火、掌舵、挑子、钻头,都倒了酒。
邀他们推杯换盏,把酒畅欢。
“把头,这些年,咱们过的真不是人的日子啊。我想,我想回家了。”
“是啊,后方花天酒地,咱们窝在深山喂蚊子,凭啥?老五,阿强,多少好兄弟死在眼前,就挖了一堆破石头,抚恤费也不够啊。”
“要我说,就不该来。”
“咱们回去养几年,可以把这个情报卖给七十六号公馆嘛。”
人一喝了酒,便晕晕乎乎,最容易听见真话。
氛围放开,谩骂、抱怨、诅咒,不绝于耳。所有人脸上带着愤懑,早就没有最开始的纯粹。只想回去,只想好处
紫三眼静静听着,置若罔闻。
他缓缓旋转手中的酒杯,火光下,面孔立体的五官与光影糅合,看不清表情。
“师父。”
紫三眼的徒弟大青牛蹲下来,小心翼翼伺候在旁边。
他也感觉到,今晚气氛不对头。
旧社会的衣钵,大都靠师徒这种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关系来传承。紫三眼性格孤僻,喜怒无常,就大青牛一个徒弟。
说是师徒,二人与父子一般。
“怎么?”
“他们这样闹下去,怕要影响了军心,明天怎么开工?”
“呵。”
紫三眼冷冷发笑,用手撑着地面,仰望林中漫灭的星辰和天穹:“不开工了,不开工了。来之前,我怎么都想象不到,原来我们的世界是这么渺小,之所以让我们觉得眼前的世界很大,是因为我们的贪心足够大!”
“从明天起,再也不需要开工了......”
紫三眼重重叹了声。
此番入缅北,可谓一无所获。
与老爷子一样,他们越接触,越觉得自己的渺小,而那个局,那个阴谋,一旦说出去,能令天下震动。
“啊,哎呦。”
赴宴的人捂着肚子,接连倒下。
紫三眼站起来,冷漠望着他们。
那些南方的精锐,各地威震一时的把头、堂口大佬,鼻孔陆续涌出黑血,四肢痉挛抽搐,都倒了下去。
“紫三眼,你!你,啊。”
“对不住了兄弟。”
“为什么?”
紫三眼不再做声。
有人喝的毒酒少,一时半会断不了气。
他目露悲切,满是慈悲。握了刀,亲手结果那些人。不到半小时,营地内尸横遍野,随同他进入缅北的南方精锐,全部死在其中!
大青牛看呆了。
愣愣望着他敬畏的师父。
紫三眼变了,好像被恶魔占据了身体,他朝同胞下手,结果了几乎全部的南方精锐。
“师傅,为什么?”大青牛浑身发抖。
他孝顺,伺候在师父身边,没来得及喝酒,否则此刻肯定毒发身亡了。
紫三眼眼睛发红,抬头看天:“这里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你,我,都不能离开这,这是命啊。好孩子,你也喝一口吧!”
“师父!”
大青牛跪下,肝胆欲裂。
熬过千难万险,杀死他们的,会是领导他们的紫三眼。
“怎么,你不愿意?”紫三眼语气麻木,无悲无喜。
他站在尸山上,看世间,早是哀鸿遍野。
“哪会不愿意?”大青牛对紫三眼忠心耿耿,“从小我没爹没妈,是师父您走江湖把我养大。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师父要拿去,我认。”
“不要怨师父,不要觉得师父歹毒。”
紫三眼再也忍不住,解释一句:“你们死后,我会销毁整个营地,烧掉所有资料,把道路炸断,把路标从地图抹去。然后,我也会死,跟你们一起上黄泉!”
“师父,你。”
大青牛错愕。
他以为紫三眼怕别人知道这里的秘密,起了杀人夺宝的心。
现在看来,紫三眼从下毒开始,他自己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国家命运多舛,民族举步维艰。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非我自私,实乃为大局考虑,不得不牺牲你们,也牺牲我自己!”
紫三眼一生,亦正亦邪。
他不是好人,不能用圣人的标准衡量他。
老爷子评价这人,歹毒,阴鸷,但很有底线,言出必践。他说要赴死,那不掺水分。
“好孩子,你先走一步,师父把这里料理干净,上黄泉路寻你。下辈子,你来当师父,我伺候你半辈子。夏天给你驱蚊,冬天给你备衣,端茶倒水,任劳任怨。”
大青牛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紫三眼抱着他,也是老泪纵横。若非万般无奈,不会出此下策。若非事关重大,不至于如此,灭了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