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声音传遍千门万户:“梆梆,梆梆。子时三更,平安无事,海不扬波,天下太平咯!梆梆。”
滇王吃了一惊。
原来已经过了子夜,推开寸小头,急忙忙要往水鬼塔去。
寸小头哭丧脸:“大王,还有几道硬菜呢。”
“好个小鬼,竟差点坏了本王大事!”滇王横着眉毛,薄薄的脸颊爬满尸斑,一层金黄色尸油裹成蜡贴在下巴,着实可怖。
识破寸小头奸计,滇王大怒,就要在冥水庙把他开膛破肚。
“哎呦。”
寸小头吓得屁滚尿流,祸水东引:“大黑天救命啊。”
老爷子和乾坤将在法坛假扮神祇。被寸小头这个猪队友一喊,顿时尴尬,也不知怎么办。
滇王狐疑,踩人头蹿上房梁,居高临下看着神坛。
被它一看,老爷子心头发毛。
滇王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老粽子,不是飞僵,也是旱魃。法力之大,能屠罗汉。老爷子心头发紧,一动不动,和滇王僵在那。
就这么僵了十几分钟。
寸小头缩在角落,用冥币挡住自己的脸。
一直就这么僵着,挨到天亮也无伤大雅。谁料这个时候,又出了意外!
一只血肉模糊的黑蝙蝠,跌跌撞撞从后堂飞进来,一头扎在老爷子脸上。
大晚上的,胆子再大也熬不住啊。
被黑蝙蝠一撞,蹭掉脸上锅灰。老爷子年轻,细皮嫩肉的地方露出来,又被蝙蝠洒了一身血,咬死它的心都有。
来不及发火,滇王率先发难。
瓮声瓮气动了口鼻:“嗯?这大黑天,脸怎么那么白啊。”
轮到老爷子内急,憋住不尿裤子。
“我,哦,本菩萨去了趟泰国,还没来得及去非洲晒太阳。”老爷子一边抄起降魔杵,暗道,只要滇王敢扑过来,就打爆对方狗头。
滇王也被唬住了。
那根三头五棱降魔金刚杵,确实是冥水庙供奉的法器。
宝光氤氲,能辟诸邪。眼见老爷子把降魔杵扬起来,滇王心存忌惮,把他认成神佛。只阴恻恻偏头,上下开合薄如刀锋的嘴唇。
“原来是大黑天菩萨,敢问非洲是什么地方?”
老爷子硬着头皮瞎掰:“去了就会变成黑鬼的地方。”
误打误撞一句,把滇王吓住。
他以为,老爷子说的是大活地狱。
虽为鬼仙,滇王尚未脱了地狱幽冥,提起大活之所,仍是惧怕。
滇王又斜着脑袋问:“不知此去,拿了多少馒头?本王有头三千六,无头万万不可数。”
馒头,为人头,滇人以人头献水神,都叫馒头。
老爷子听不懂这黑话,他是倒斗的,馒头在倒斗的黑话,表示陪葬的玉器。
心想,要买军火,肯定黄金够本啊,玉器忒麻烦。
黄金在倒斗行,黑话叫黄鱼。
老爷子便道:“馒头不要,黄鱼多多的来。天上黄鱼十万八,地上黄鱼八万四,落在我手,管教变成万万五。”
滇王吃了一惊,倒退半步。
他又被吓住了!
以为黄鱼,指的地狱里的油炸鬼。
鬼怕油炸。
听大黑天的口气,拿厉鬼油炸了当小酥鱼吃,口气大的没边!
滇王心存不甘,脸色阴晴不定,立在庙里。
老爷子和寸小头都提着喉咙,唯恐老妖精翻脸。
真打起来,张四太爷都不是对手。
被老爷子的话唬住,滇王脚踩骷髅,头顶鬼火,幽幽解开腰间玉带,横在胸前。
他身上没二两肉,浑身骨架全靠一层像纸的黄皮包裹。
解了玉带,一身龙袍撑在半空,尸气腥臭,熏得庙里烛火变成幽冥颜色。
滇王得意笑了笑。
他解开玉带,衣袍大敞,这叫顶天立地,神佛不惧。
老爷子看不懂啊。
天地良心,他就是个倒斗的,怎么可能懂厉鬼的黑话!
见滇王脱了腰带,老爷子心想,妈的,这王八蛋真是个色鬼,死了几千年还想耍流氓。老子可是黄花大闺女,不,黄花大闺男,被你糟蹋了岂不是没脸见祖宗。
赶紧把衣袖裹起,扎紧裤腿,唯恐被滇王非礼。
滇王又吃了一惊,连连后怕。
老爷子的动作,叫一手乾坤,四方顶礼。
滇王暗道遇见了对手。
自己顶天立地,他一手乾坤。自己神佛不惧,他四方顶礼。处处被压了一头!
心有不甘,滇王竖起干枯手指,朝老爷子招呼。
这叫唯我独尊,千秋一人。
老爷子看呆了。
他妈的,这王八蛋居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