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委屈:“我,我哪有敲你们的门啊,明明是你给了我一砖头。得亏算命的,说我福大命大,紫薇下凡。否则刚才我就见阎王,瞧瞧,好好的鸡被你弄了一把土。”
“不是你敲门?”
刚才那敲门声着实古怪,尤其后头的怨毒冷笑,绝非幻象。
寸小头矢口否认。
偷鸡是吃独食,他怎么可能半夜叫老爷子他们共享。
三人互相看了看,均收拢衣领,被夜幕下的寒气逼得发颤。
老爷子半信半疑,与乾坤将王佐将返回房间。
这次,没过多久,外头再次传来敲门声!
动静极大,好似打鼓。
门板颤动,险些叫对方破门而入!
“到底是哪个死鬼。”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房门。
门外依旧没人。青白的月光四下飘散。从厢房望出去,对对直直,就能看见后堂的水鬼塔,月光下塔身散发黑气,好几块人骨散着磷火。
“把头,这事不对呀。”王佐将左右看了,确实没人。
要说恶作剧,除了敲门声,他们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老爷子道:“妈的,今年邪门,今晚也邪门,我看咱们敞开了门,看对方怎么闹。”
三月份,滇土气温还很冷。
晚上不关门,那寒风一吹,屋里的人直打摆子。又不是北方,可以烧炕。吹了没多久,三人直冒清鼻涕,再次把门掩上。
谁知前脚关门,该死的敲门声后脚就冒出来。
乾坤将发火了:“哪个死鬼,滚,再捣乱,老子一枪打死你!”
“砰砰砰!”
报复性的敲击愈发嚣张。
三人开门,外头还是空荡荡。
水鬼塔朝着月亮高耸,怎么看,怎么有几分鬼气。
老爷子把寸小头叫过来。
寸小头吃了鸡,正满面红光,鼻尖冒油。
他没当回事,塞了一把香灰给老爷子。把香灰铺在地上,只要有人恶作剧,必会留下脚印。顺着脚印找到对方,先打一顿再说。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四个人缩在屋里,等敲门声来。
天快亮了,还没人敲门。
四人昏昏欲睡,撑着脑袋趴在桌上,正迷糊。
砰砰。
该死的敲门声又出现。
四人瞌睡一醒,猛地冲出。
门外无人,地上香灰飘洒,赫然没有脚印!
此时太阳出山,晨曦薄雾笼罩着澄江,四下金灿灿发红,水鬼塔上的磷火也都消失。
寸小头一哆嗦,喊道:“没脚印,怕不是鬼叩门?是了,你们买点香烛纸钱,祭奠一下吧,免得水鬼闹事。”
老爷子不信有鬼。
地上确实没脚印,难道敲门的人是飞过来的?
“把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乾坤将道。
老爷子只好说:“那你去跟寸小头买些香烛纸钱,烧给水鬼塔。今夜要是再吵得老子没法睡,先扒了水鬼塔再说!”
一晚上没睡好。
天亮了,耳根子终于清净,老爷子倒头就睡,今天也懒得出去勘探。
冥水庙的水鬼塔,确实是一样古董。
二进的院子。
大黑天供在前面,水鬼塔镇在后面。
中间一道门廊,两个石狮子一左一右,格局不算精巧。
说是塔,其实是夯土垒的土丘,约莫五六米高,压过房檐一头。后厢房常年阴森潮湿,采光不好,就是被水鬼塔挡了天。
老爷子他们没来前,还真没几个外地人,愿意住在冥水庙。
便宜是便宜,大早上看见坟包,你不嫌晦气?
也就老爷子倒斗出生,不忌讳这玩意。
据寸小头说,石狮摆在冥水庙,没几年就有了水鬼塔。
早先是砖塔,后来有人偷砖头,塔没了。
士绅凑钱,拿石头垒了个塔芯,外面用夯土打实,掏出一个个佛龛的孔洞,好似蜂巢。水鬼就埋在洞里,因为洞不够用,往往一个洞塞了七八个。
骨头散在一起,分不清男女。
年深日久,里头的老骨头化掉,还有人不停往里塞。
逢年过节,也没个香火,全靠冥水庙的大黑天管束这帮孤魂野鬼。所谓水鬼塔,在各地都有,不是滇地特产,故而之前没有介绍。
凡河流、港口、码头,不乏淹死的死漂子,横在水上,滋生病虫。
便有官府或士绅出钱,请一些鳏寡独孤,将死漂子捞起,存在码头边的洞穴中。
这种洞穴,叫积尸洞。
没人认领的浮尸,统一寄存在里面。
这种风俗在全国各地,尤其南方极为多见,老码头边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