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这打鱼灯,霎是新奇,又好看又好玩,足见抚仙湖一地的浪漫色彩。
为啥叫打鱼灯?
西南地区,方言的动词,多用“打”形容。
北方叫织毛衣,西南叫打毛衣。
二月中,家家户户点了灯,彻夜欢庆,通宵不眠。
站在镇水关居高临下,便见银河坠入抚仙湖,繁星洒向澄江城。万家灯火,千处明灯,照得抚仙湖发白,月光星辰融着水天一色,似一条朦胧烟带横在夜幕下的旷野。
那景色,美!
独立于世外,隔绝于闹市。
静谧安宁,却丝毫不觉孤独。火光橘红,鱼龙共舞,真是千门万户共贺佳节。
沿着当阳大街往前走。
城东到城西,城南游城北,有章鱼灯、星星灯、橘子灯、乌龟灯,灯灯出奇。
巨鳌灯、龙鱼灯、海星灯、鲨鱼灯,灯灯耀眼。
贝壳灯、走马灯、兵将灯、黄鱼灯,灯灯巧妙。
苹果灯、香蕉灯、白羊灯、小猪灯,灯灯绝响。
此外叫不出名字的,数不胜数。
凡人间有的,能想出来、做出来的。二月节,堆满了澄江城。当阳大街上,大的鱼灯几丈高,小的鱼灯用手摇。
小孩蹦蹦跳,大人乐淘淘。
阖城庆鱼灯,忘乎所以。镇水关上,却出了祥瑞!
自从青鱼阵被老爷子设法破了,刀婆子消停几天,藏在暗处琢磨毒计。好不容易等到打鱼灯,刀婆子走到镇水关上,大显神通。
见她盘膝坐在城头。
头戴五佛冠,身披八卦衣,胸前骷髅念珠。
打了个观音坐莲的架势,手指掐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跳楼自杀。当阳大街人来人往,抬头就是镇水关。许多人看见,讨论刀婆子抽什么疯,非要在节日闹事。
“火来!”
刀婆子大吼声,竟引出祥瑞。
但见镇水关上,光圈层层,火焰烈烈,贯入九霄之中,烧得明月发白。
镇水关上,金色的火、明黄的焰,加上一层庆云笼罩在刀婆子头顶,真如得道高士,要立马飞升一般。
居民不懂玄机,以为刀婆子成了仙体。
方才咒骂刀婆子的,都跪下来,磕头请罪。
好好的打鱼灯。
居民顾不得赏灯了,都跪向镇水关,膜拜刀婆子,山呼万岁。
见众人跪在下面,刀婆子得意洋洋,陶醉不已。也没人敢说她装神弄鬼,都把她当神仙来看。
金云盖天,神火通地。
刀婆子看火候差不多,伸出手掌一抬:“火去!”
千尺明火,化为凤凰盘旋三圈,消失于茫茫夜空中。
居民心悦诚服,口呼“菩萨”,不敢不敬。
原来,这是刀婆子想出的一条毒计。
她要在今夜取老爷子几人的狗命。
怕有人说她狭隘报复,特意在镇水关显圣,一来镇住人群,二来好叫冥水庙无人,让老爷子他们孤立无援,做了冤死鬼!
哪有什么神火凤凰。
无非是松油混合了雄黄,让信徒趴在镇水关的城楼上,用铁丝兜着白磷挥圈。
白磷燃烧,带动松香燃出金火,化为凤凰。
要火熄灭也简单。
沙子盖住火苗,没了氧气,再大的火也起不来。
这是走江湖骗人的把戏。
滇人不明就里,还以为刀婆子成仙,前些日青鱼阵的阴霾消散无踪。
老爷子带着二将,白天划船看水,晚上劳累,早早就睡下。他们睡在后厢房,寸小头睡在前面大殿,夜里蚊子多,因此不甚安逸。
半梦半醒之间,有阴风撞开了房门。
老爷子是老江湖。
顿时睁开眼,警惕看向窗外。
这一看,便见一个白花花东西翻墙进来,身轻如燕,比飞贼都厉害,鬼鬼祟祟飘到床前。
这是遇见歹人了。
换成普通人,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老爷子并非善茬,暗中运足力气,一记炮拳轰向对方胸膛。
炮拳势大力猛。
若这一拳打实了,对方肋骨非断不可。谁料一拳过去,听见阵冷笑,白色影子像雾气往后飘。
老爷子收不住,没打中对方,险些闪了腰。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正揉眼细看,一张惨白无血的人脸扑到近前,二话不说,就掐老爷子脖颈!
力道极大。
老爷子立刻翻白眼了。
口腔含了口气,稳住下盘,老爷子伸手用枕头砸对方脸。
以前的枕头,是木皮塞的荞麦壳,很重。枕头砸过去,对方鼻子歪掉,发出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