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瞪了胡子一眼,胡子不敢再开腔。
“把雷管拿出来。”
“干啥?”
“炸了这十八转子,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易眼中夹杂一抹寒光,凌锐气势令胡子噤若寒蝉。
他们先用绳索,把暗算我们那人的尸体拉出神殿。
尸体浑身长着绿毛。
绿毛柔软,下面是一层黑色短毛。身材矮小畸形,不似人类。胸口被双管猎枪轰穿,脑袋歪在脖子一侧。
“是那老头!”
胡子认出来,暗算我们的,是自称巡林员的负尸中郎将!
之前他逼着我从古井下去,替他找僵尸皮续命。如今老头身上,披着一尸皮,色彩发灰,脸颊青绿。
毛孔钻出一层毛,迎风变黑,说明他找到了新的僵尸皮换上。
这是个虚伪且没有真正面孔的家伙。
活在阴沟角落,死也死得这么窝囊。不知为何要致我们于死地,按理说,这对老头并没有太大好处。
胡子把尸体撂在一边,和不易商量从哪开始炸。
白小花在我头顶上。
一个劲哆嗦,有种癫痫发作的意思。
我双手双脚卡在缝隙里,肌肉都麻木了,用脑袋撞他屁股:“我说,你可别再放屁,再搞出天崩地裂,咱们真歇菜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白小花红着脸,露牙威胁。
我道:“不开玩笑也行,咱们现在应了句老话。”
“怎么讲?”
“武大郎盘棍子,上下够不着!”
白小花哭笑不得,我这开朗乐观的性格,有时候真招人恨。
“你还能撑多久?”我抿着嘴唇,这样耗下去对我们很不利。人的体力是有极限的,被困在岩壁上,一旦力竭就是死路一条。
掉下来的地板已经合拢。
这就是十八转子的厉害之处。青铜滚柱是单向锁死,要从里面往外推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往下。
“咱们先爬下去,注意避开那些毒刺。即使千年毒性蒸发,光破伤风就能要你的命。”
“喂喂,等等我,这么高,你让我怎么爬!”
“放松你的身体,先左脚,再右脚,然后左手右手一起动。”
“这什么破办法啊!”
我道:“这是不易说的,你有意见?”
“是,是吗?”白小花将信将疑,壮起胆子学我的动作。
小时候我上树掏鸟窝,上得去下不来,不易站在树下,就是说的这句话。我从树上掉下,他在下面接住我。当时都是小孩,我把他压趴在草丛里,他还挺记仇。
想着,我心里浮出一股暖流,很快爬到陷坑底部。
青铜毒刺大都腐朽。
我用鞋子踢断几根,清理出空地。白小花用膝盖和手掌在岩石摩擦,从上面半滚下来,我稳稳拽住他衣服,就像不易拽住我一样。
“当心点,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活人准备的。进了这,就是玩命!”
“那你有考虑金盆洗手吗?”白小花喘粗气问我。
我道:“我倒是想金盆洗手,可身在江湖,岂是这么容易退出去的。所以这次以后,你就不要跟着我们冒险了。”
“嘿,你小瞧人是不是!”
我苦笑不已。
这些年,其实我真的累了,不然也不会和家族断绝联系,一去就是十年。然而这十年,江湖恩怨并不因为我的离去而停滞。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如何避的开?
现在愈发扑朔迷离,连上层都参与进来,便是逃到国外,我也避不开是非恩怨。
也许十年,二十年。
等把那批大限将至的人熬死,我才有资格考虑退出的事。
现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
“那边有两具尸体,应该跟之前是同一批。”白小花掏出防风打火机,弄了个简易火把。他倒是心灵手巧。
我将其中一具掀开。
那人的腹部被顶穿了,骨头钻出衣服面料,身体早已散架。在肚子下面,压着个铁盒,铸着精细的鬼国妖神花纹,来历不凡。
“有东西诶。”白小花把脸凑过来,“难怪胡子喜欢翻尸体,这都能捡到好货。”
我道:“这是寒铁秘匣,应该是大鬼主存放重要机密的容器,只能由大鬼主一人开启。确实不凡,这帮人居然能从地宫找到此物?”
“咱们打开看看吧。”
“没有钥匙。”
我摇了摇头,这种盒子用外力破开的话,要很多时间。把铁盒子收起来,我发现尸体头朝我们这边。
这就说明,他们不是进入神殿中了机关。
而是离开神殿时,从陷坑掉下来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