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善见识不少,对我们说:“在津门一带,出土过类似的铁剑。铁不通阴阳,这东西不是冥器,是镇住水中蛟龙的法器,叫镇水剑!”
“又是镇水的吗?”我感到奇怪。
如果西夏皇帝怕水淹了黑水城,为何又把玄宫建在黑河下面。
难道这黑河有什么东西,必须要西方三圣加天下第一剑才能镇住?
余铁中道:“剑柄有字,你们来看。”
字是西夏文。
上官雪拍了照片,破译出来。
镇水剑是这么写的:
天覆之水,佛陀之泪。
水淹佛头,万骨化灰。
胡子道:“胡爷怎么觉得毛森森的。”
我道:“这应该是某种预言,当黑河的河水浸过佛头,整个大佛国土都会毁灭,这是凶兆。”
老善安慰自己:“此玄宫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便是再侵蚀一千年,河水也涌不进来,更不可能淹没佛头。”
丘谢顶又在旁边点了根烟。
这些佛像小的几百斤,大的上万斤,根本搬不走,他在盘算,要不要把上面的金箔,和镶嵌的玛瑙弄下来。
用刀划在佛像身上,突然,丘谢顶尖叫声,人就吓得瘫软。
被刀割过的佛像,怜悯的佛目中竟然流出两行黑泪!
泪水斑斑,一下滴到地砖上。
整个玄宫,是一个圆形空间,一层层佛像矗立头顶,皆附身向下张望。此时数千佛陀眼中一齐流出泪水,场面之诡谲,令人发毛。
庄严的玄宫,再无一寸净土。
目光所及之处,菩萨哀亡,比丘恨死,中间最大的佛像更是怨毒了表情,黑泪染得黄金变色,成了恶鬼狞笑。
“我,我。”丘谢顶捂着心脏,差点抽过去。
胡子上去一脚把他踢趴下。
“你拿了什么东西?”胡子质问。
余铁中上去掰开他的手指,发现掌心那片金箔,胡子骂道:“你娘的穷疯了,拿刀割佛爷玩?”
佛像的泪水越来越多。
汇成一条瀑布,竟要把玄宫淹没!
不管这是机关还是佛祖显灵,我心知玄宫不能再待,招呼青萍一声,用锤子砸开镇水剑下的地板。
那镇水剑重达百万吨,压得岩石龟裂。
我看出下面还有夹层,乱砸几下,出现了甬道。
这座实心密檐塔,是倒着修建的。
上面是实心,下面是空心,头重脚轻,我看迟早要断裂。赶紧招呼胡子他们,相继钻入甬道,将入口用胶布封死,防止佛像的黑泪流进来。
玄宫下面,不是寺庙,倒像是一处废弃的佛像加工厂!
残肢断臂,佛头如山。
尽显末法时代的衰亡,佛像在其中毫无神圣色彩,如泥土被随意丢弃,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存在。
加工厂尽头,是红砖垒起来的梯形天宫。
天宫在悬崖上,一条台阶从地心往上修筑,我们站在下面仰望,天宫仿佛悬挂云端。
梯形天宫门口,有三面四臂的大威德明王,手持宝剑搏斗蛟龙,作凶神状守卫天宫。
大威德明王连着山体,光手臂便能放下五十头牛。
我们从佛像的脚下穿过,踮起脚尖,才能勉强摸到佛像的脚趾甲盖。
传说的大佛国土,是人间极乐。
西夏皇帝誓要打造凡人的功德圣境,历代西夏帝,皆倾尽国库来修建。可一路走来,我并没有看见多少佛土的祥和。
这些佛像,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
很诡异,感觉不是给百姓膜拜,而是尽情用塑像宣泄自己内心的阴暗面!
天宫没有大门。
象征四方接引,众生平等。
门口有楹联,每个字有人那么大,皆是西夏古文,估计是慈航普度之类的话。走入天宫,气温一下冷得刺骨。
我们穿着两件衣服,仍发抖不止,血液都快冻结了。
天宫门口,摆放数十尊西方罗汉造型的和尚,比真人略大,各虬结肌肉,怒目圆睁,表情夸张。
看见这些和尚罗汉,我感觉外头的佛像比它们慈祥多了。
这些铁和尚,个个阴阳怪气,挤眉弄眼。看上去,没有一点庄重,反而能勾起人内心的潜在暴力,想把这天宫一把火烧掉。
和尚站在我们两侧,中间腾出一条通道。
我们从他们举起的拳头下走过,我和胡子肩并肩,子弹上膛,口中一缕缕白雾吐出来,总觉有点不妙。
嗒嗒,嗒嗒。
脚步声踩在地上,很重,这里的砖头都是特制的,气温太低,冻成了冰砖。
我一回头,想叫他们快点通过这里。
喊了一声,发现队伍里似乎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