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那老妖怪中风了。他瘫痪在床,大小便弄得床单满处都是,呵,好恶心啊。那个肥胖的护工大声呵斥他,他的好兄弟,趁机瓜分了诺大的家产,门庭若市的秦府,一下人去楼空。”
“那一晚,我让护工提前下班,从衣柜找到一盒刀片,还有一张渔网,古代凌迟犯人应该就是这些东西吧?那一晚后,我就接掌了北派符印,成了北派魁首。”
轻描淡写的一句。
怨毒入骨,恨意入骨。
我不禁发颤。
秦问仙的声音还在继续,人的情感一旦宣泄出来,就很难遏制。
他酣畅痛快地大骂:“那些老家伙说我是野种,派人刺杀我,威胁我,这几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我还活着,对他们就是威胁。”
“呵,可结果呢?我一个个干死了他们!没错,我确实是野种啊,我不知道我的亲爹在哪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和发情的母狗生下了我,我恨啊!杀,杀,杀。你们,还有他们这些人,都该死!”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我没想到,道上风风光光,比阎罗王还凶名赫赫的北派魁首小秦爷,有这么不堪回首的一面。
一步错,步步错。
他没法回头了,我呢?我还能回头吗?
被困在这种密闭环境无法出去,其过程实在是煎熬。
我不知过了多久。
秦问仙把连油花都舔干净的红烧牛肉罐头,丢到我脚边。我揉了揉鼻子,那种情况,我还真不感觉饥饿。
雷千说过,一旦开始尸化,那就属于半人半鬼的状态。
现在来看,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会为了食物去发愁。
“你那边还有吃的吗?”秦问仙问道。
我打开火折子。
“你要实在饿得不行,这纱布你可以拿去吃。以前发生地震,有人埋在地里靠吃报纸活命,纱布的口感是粗糙了一点,好歹也是天然植物纤维?”
秦问仙瞪了我一眼。
“把火折子灭了,省点氧气。”
“纱布你还要吗?”
“拿来,待会我就用纱布勒死你,把你给吃了。”秦问仙悻悻骂了一句。
我倒是无所谓。
大约过了几分钟,秦问仙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好奇再次吹亮火折子,秦问仙捂着眼:“我说你有完没完。”
“哇,你居然还偷偷藏了半包压缩饼干!”我叫了声,这家伙可够黑的,先把我的食物抢过去,吃完了才吃他自己的。
“把火折子灭了,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烤了!”
“你不会得了狂犬病,不能见光吧?”
“屁,我有阴阳眼,再黑的地方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要光做什么。”
“可我没有阴阳眼啊。”
我不怎么怕秦问仙了,将点燃的火折子放在一旁,看他捧着那块压缩饼干大快朵颐。
秦问仙正吃着东西,见我看过来,令他十分不自在。
人吃饭的时候,被别人这么注视着,总有种被挑衅的意思。
“你饿了?”秦问仙问我。
我摇摇头:“你继续,我就看着你吃。”
秦问仙沉默了一会。
将巴掌大的压缩饼干掰成两半。想了想,把最小的那块递给我。
我还没接过去。
秦问仙闪电般把手缩了回去,将那块小的饼干又掰掉半截!然后义无反顾递给我。
“吃吧。”秦问仙冷冰冰板着脸。
我差点笑出声。
这家伙刚才的动作,就像准备冬眠的松鼠,在锱铢必较地计算粮食储备。我是一点不饿,被困这么久,甚至比秦问仙还有精神。
“算了,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拒绝了秦问仙的好意。
秦问仙顿时偏起脑袋,有些不爽。
以他的性格,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粮食分出去。好不容易良心发现,破例分了一次,我居然还不领情!
“把嘴巴张开。”
“喂,你要干什么?”
“张开嘴!”秦问仙命令道。
见我不动,上来将我摁在地面,卡着脖子,一大块饼干塞在我嘴里。我反应不及,差点没被噎死,趴在地上拼命咳嗽。
他捂着我嘴,说是不准浪费粮食。
好不容易把饼干吞下去,我被他压得浑身是汗,舌头都磕破了。
“你可是我的应急食品,要是饿瘦了,我很吃亏的。”他解释道,继续坐在角落,一挥手,弹灭了火折。
黑暗里,我揉着鼻子骂了声:“靠,变态。”
又相持了许久。
我忽然听到墙壁一头,传来窸窸窣窣,摩擦岩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