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雨,我和胡子把尸体堆在帐篷的右侧,用叶子盖着,也进去了。
拧干衣服烤火,我们吃了几口压缩饼干。
“看样子,这些确实是苏联科学家,这还有土豆泥的罐头。”陈东海道。
我看了这些人的遗物,摇摇头:“我看,这帮人像是来倒斗的。科学仪器没有,满地榔头铁锹不少。何况如果是苏联专家,在这大山失踪,不可能没人来找。看帐篷上面的树叶,这都荒废几十年,九个人是同时死去的,直接和外界失联。”
帐篷里有股淡淡的尸臭味。
我和胡子常年下地,早就习惯了。
烤了一阵火,便蜷缩在角落睡觉。陈东海没吃过这种罪,折腾了一阵,也昏昏沉沉睡过去。
白川胆子小,一直往我这边挤。
半夜的时候,外面暴雨停了。
月朗星稀,云海清明。
我发了一身热汗,可能是感冒了,便摸黑从帐篷爬起来,出去抽根烟。
出于职业习惯。
借着三分白的月光,我观察这片湿漉漉的树林。
营地在山崖下面,若不是白川意外掉在了帐篷上头,被树叶遮着,普通人根本不会发现,也不能想象,树叶下面还埋着苏联时的盗墓团伙。
火快烧到烟屁股,我碾灭了火星,打算回去继续睡。
眼睛余光一瞥。
那晚月亮又大又圆。
看了一眼,我发觉营地有些不对头。
好像,好像少了啥子。
哗哗,哗哗。
地上都是积水,人踩在叶子上,噪音很大。我围着帐篷走了一圈,突然发现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那些苏联人的尸体,消失了!
我吓得一阵尿意,瞌睡全醒。
当时和胡子把尸体搬到帐篷右侧,然后就进去睡觉。眼下,右侧空空如也,别说死人,毛都不剩一根。
我赶紧钻进帐篷,踢了胡子一脚。
“咋了?”
“嘘。”
我赶紧把胡子拉出去。
指着右侧的空地:“尸体不见了。”
“啥?”胡子一抽脑袋,“莫不是刚才大暴雨,水把尸体冲走了?”
“不可能。如果有这么大水,咱们早被淹了。还有,你看地上的印子。”
周围是树叶腐烂的泥土地,质地松散。
从帐篷右侧开始,出现很多脚印一样的凹痕。可以肯定,这些凹痕不是我们留下的。
我想到一种可怕的景象。
当我们睡着的时候,这些几十年前就死了的人,突然“复活”!在黑夜里,冒着暴雨,歪斜肩膀,一瘸一拐离开了营地。
“胡爷怎么觉得,这事有点,有点渗人啊。死人怎么可能爬起来到处跑,咱们把它们从帐篷抬出来,诈尸了的话,应该找咱们算账啊。”
大晚上,遇见尸体消失了,恐怕谁都不淡定。
那周围黑漆漆的树枝、树杈,就像鬼手一般,气氛相当压抑。
“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叫上陈教授,咱们马上走人。”
陈东海以前确实是倒斗的。
从良后长期坐在办公室,整日高谈阔论,遇见粽子这种突发情况,压根没啥经验。
白川一副兔子一样的警惕表情,竖起耳朵,我看得出,这小子很害怕,有意无意往我这边靠。
胡子把背包扛起来,一手抄起螺纹钢管:“走吧,死人没啥可怕,会动的死人才可怕。趁那九位大哥出去尿尿,咱们把帐篷还给他。”
出发的时候,我看了手表。
凌晨一点钟。
由于尸体消失了,我们不敢再待,由我在前开路,大约在树林穿行了八百多米。
道路太泥泞了。
陈东海很快就吃不消。
只好寻了一处高地。来不及搭帐篷,我们直接将睡袋铺在地上,准备凑合几个小时,等天亮再说。
下半夜。
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鼻子很痒。
好像有人用头发逗我。
我不耐烦了,挥手打了一巴掌,摸到一只冰冷的人手:“哎呀,胡子,别闹了,再闹我抽你,快点睡。”
我闭上眼双手抱肩。
忽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头。
那只手很小,很冰。胡子是个粗糙的男人,白川二十几岁,但手也不可能这么小,而且那个温度,明显没有活人的体温。
唰。
我一下把眼睛睁开了。
黑暗里,一副恐怖的画面,给我留下了至今难忘的心理阴影。
一张腐烂的尸脸。
离我不过几厘米,就贴在我的面门,和我一起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