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输了……父皇你也不让让我。”赵珩想了半天,将手中的棋子一扔,长叹道,他抬起头,正看见走进来的赵嘉音,“淑柔来了!”
赵嘉音上前两步,行礼道:“见过父皇,皇兄。”
盛德帝见到赵嘉音,立刻露出了笑容,招手道:“快起来,来,和你兄长对上一局,让他看看你的棋艺。”
赵嘉音顺从地坐下。
盛德帝是仁君,是明君,也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他的子嗣不丰,除了赵嘉音和赵珩两兄妹,只有另外两个嫔妃所出的两个儿子,他对所有的孩子都一视同仁,悉心教导,唯独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格外宠爱。
赵珩并不爱下棋,他更爱舞刀弄枪,但见赵嘉音一脸兴味,便也耐下性子来,又执子扔在了棋盘中间。
盛德帝看着两个孩子对弈,笑呵呵道:“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珩儿已经到了开府的年纪了。”他的话锋一转,“可有心仪的女子?”
赵珩正在喝茶,猛地呛了口水,涨红了脸:“父皇您说什么呢!”
盛德帝笑眯眯地:“你母后跟朕提了好多次了,眼下你回来了,正好借着这次庆功宴,许多名门贵女都会随父兄前来,你好好看看,可有心仪的。”
赵珩这下不干了:“父皇,我还不想成亲!我可是要做征战四方的大将军,怎么能被儿女私情所困呢!”
盛德帝毋庸置疑地摆了摆手,表示这事儿没得谈。
赵珩眼珠一转,看见了在旁边看热闹的赵嘉音:“妹妹!妹妹的婚约都定了多少年了,这……也该把顾沧那小子叫进宫来了!”
此言一出,紫宸宫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盛德帝的脸色未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扫了一眼赵珩,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此事不要提。”
赵珩还没反应,赵嘉音便站了起来。
“为何?”她的声音带着些急促。
赵珩愣了愣。
连盛德帝都晃了晃神。
赵嘉音知道,自己向来最听话,乖巧懂事,也懂得察言观色,甚少表达自己的意见,但这次……她明知父皇带了警告之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为何不许再提她和顾沧的婚事……难道父皇一开始,就没打算承认顾沧?
盛德帝并未出言责怪,而是反问道:“淑柔,你这么问,又是为何?”
为何?
因为遗憾?因为她总是迟钝,总是察觉不到的那些深情?因为她的愚蠢而错过的爱人?
——但那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这一世,顾沧甚至……并不爱她。
赵嘉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珩对她陡然的失落似有察觉,想要替她说话,却被盛德帝抬手制止了。
盛德帝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掷地有声道:“淑柔,这份婚约迟早会退的,若你并没有想清楚……最好不要在上面花心思。”
什么?
赵嘉音晃了晃,手里捏的棋子无意间掉在地上,发出铿然的声响。
赵珩有些不忍心:“父皇,您怎么不问问淑柔的意见?”
盛德帝方才慈爱和蔼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帝王的威严和毋庸置疑。
他看着赵珩道:“皇室婚约并非儿戏,此时朕已有成算,你们不必多问。”
他挥了挥手:“宴会马上开始了,去准备吧。”
赵珩见他态度坚决干脆,只能带着赵嘉音告退。
兄妹二人沿着宫道慢慢地走着。
赵嘉音垂着头不说话,赵珩几次三番看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兄不必安慰我,我心里清楚。”赵嘉音率先开了口。
赵珩一愣:“我倒不知……你对顾沧如此执着?往日你看都不看他一眼。”
赵嘉音笑道:“算不上什么执着,不过是……曾以为命定的事情,原来并不如我所想。”
她心中思绪万千。
她重来一世,想要摆脱顾阮的影响,好好地过完自己的一生,但今日……她却迷茫了。
上一世,她未曾察觉顾沧的深情,一再辜负他,最终和他阴差阳错,以一杯毒酒为结局,生死相隔。
她曾将这些都怪在了顾阮的头上,怪在了她那偏离正轨的人生上。
但如今父皇却告诉她,即便没有顾阮,她和顾沧的婚约……也是做不得数的。
冥冥之中,她和顾沧的红线,似乎从未牵上。
“其实,我倒觉得你不必太过在意。”赵珩的声音将赵嘉音从沉思中唤醒,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只见宫灯下,他的眼中似有光芒,“缘分天定,但事在人为,我向来觉得,所谓命中注定……不过是看你有多坚定罢了。”
他抬了抬下巴:“你看,你若想见他,他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