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喧嚷不已,身上手脚被缚,叶无双不着痕迹地活动骨节,微睁开眼一扫,呆了。
她现在在一艘船上,确切来说,在画舫上和一群小孩绑在一起。
几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正在和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讨价还价。
“您瞧瞧,真真是个粉雕玉琢的玉孩童,为了他不知废了我们多大气力!花魁娘子赎身价都一百两银子啊。您看是不是该多给些?”
“呵!你想得倒美,才七岁的小娃娃,养着吃的穿的不得花钱吗?一两银子!”
“亏了亏了,妈妈,您看看这小孩,富人家养出来的,牛乳一般儿白,花朵一样儿嫩,又识得了字吟得了诗……”
那妈妈冷笑杀价:“识字算什么,咱们这地儿,又不考什么科举,一个男娃,到底没有女娃划算。”
怕对方不愿卖,她又说:“一两够公道了,莫指望将他卖给没有子嗣的人家,这小子看着非富即贵,若被抓到你就等着被杀头吧!”
“只有我这烟花风尘地,上头有大人物罩着,才够保险。”
“这……那好吧!”
叶无双目光幽幽:
[燕临,解释一下?]
最近这段时间,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医术研究中,每日研究医书,记录药材情况,如果五年后还找不到治疗安帝的病的办法,宸贵妃也会殉情而去,她必定会任务失败。
而燕临重生一世,同样清楚状况,又是绝顶聪明手腕高超之人,不需旁人掺和,自然就知道该如何行事。
她性情淡泊,并不执着权利,因此,自对方现身后,除了学医之事鲜少过问。
没想到,昨天还在研究草药,今天一睁开眼睛,就到了大型拐/卖现场。
就离谱。
燕临声音无辜:
[这不是我的错,要不是你为了白氏兄妹出宫,我也不至于被拐/子盯上。]
[哈!照你这么说,是我的错啰。]叶无双气极反笑。
[堂堂燕临帝子、武帝陛下,就卖了一两银子的身价,真是太对不起您老人家了!]
她冷嘲热讽,这些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皇室唯二的帝子,素来排场盛大,跟在身边的人只多不少,明里暗里上百人,怎么可能会给拐/子机会?
必——有阴谋。
燕临认真思考一会,[啊,一两银子确实太少了。]
叶无双冷笑:[有病就早治。]
他百无聊赖地,[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叶无双一愣,仔细沉吟思索。
画舫外,水波荡漾,暗香幽甜,桨声灯影画船游舫,楼台笙歌绮靡声色,羯鼓琵琶声与金缕红牙声间,隐有吴喃细语,脂粉暧昧。*
隔船漏出美人一抹倩影,腰肢袅娜,肌肤柔腻,手里拉着胡琴,口里唱着《忆江南》: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混轻尘,愁杀看花人。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暮,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歌声凄婉动人,令人情牵意迷。
叶无双顿时明悟自己身在何处:
[淮河?]
六朝金粉,十里淮河,佳人歌唱《忆江南》。
她眉间微皱,想到了什么:
[温王?]
燕临轻笑:[是他哦!]
温王素有不臣之心,暗中做人/口/买/卖之事筹集钱款。而青楼更是他暴利法门,如养瘦马,初买童女不过十几两,待其长成赎身可赚达一千五百两,劣者则教其在青楼接/客赚钱。
有他在背后撑腰,淮河销金窟,温州瘦马,天下闻名。
[不对!]叶无双反驳,[温王没这个脑子,更没这个胆子。]
拐卖帝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温王是脑抽了自寻死路吗?
[就不兴人家父子情深?]
[绝对是你搞得鬼了!]叶无双果断认定。
还想欲说些什么,老鸨已经向前走过来。
眼看对方的手要碰到身上,她手一震,绳子顿时断裂,轻盈盈地向后游动,没叫任何人碰到。
姿态翩然,风姿绝世。
老鸨和拐子大惊失色,这孩子的气质风华,可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养出来的。
他们对视一眼,冷光直射,一窝蜂围上来,要将对方捉住。
事已至此,悔之无用,只能一错到底。
男孩慢悠悠抬起下颌,漫不经心打了个响指——
船门被粗暴撞开,许多官兵冲了进来:
“保护帝子殿下!”
只见淮河里一片寂静,数千火把照耀得四处光亮如白昼,持戟操戈的官兵团团围住此处,森寒而密不透风,层层盘查,插翅难飞,那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