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的下人待客,一向有礼,更兼燕王世子身为谢家姑爷,招待更加周到。
她问道:“谢伯父现在在何处?”
“大人在梅园赏梅。”
飞雪纷纷,玉树琼枝,上下一白,唯此院,梅花妩媚,暗香浮动。
雪色中,一轻瘦中年男子头戴高冠,披青银裘袍,怀抱暖炉,赏这幽香素艳,梅树旁铺着毛毡,童子置炉烧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叶无双撑红伞步来,金衣紫裘富贵逼人,腰间杂佩珠玉叮铃,四大侍女众星拱月,是极为张扬的出场:
“谢伯父好雅兴。”
谢府主人惊道:“无双世子?”
她微笑示意:“正是在下。”
谢父招呼童子收拾酒具,进入屋子里:“世子快请进。”
热炭将屋子里熏得暖和。
屏退左右后,叶无双道:“谢伯父,我欲参加今年的春闱会试,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谢父虎目如电,“无双世子要老夫如何相助。”
叶无双将侍女留下的锦盒打开,“这几月,无双读尽圣贤书,略有所得,写下几篇文章,请谢伯父指点一二。”
谢父看着她,目中泛起一丝异色,眉头紧紧皱起,小子当真狂妄,不过略读了几本书,竟也大言不惭地要考会试,女儿竟然嫁给这样的人!
寻思着一会儿狠狠批评这文章,打消对方的傲慢之情,谢父接过文章……
提出还皱眉肃脸盯着,看着看着脸色便缓和下来,背脊挺得更直。
这可真是——意外。
文章锦绣,字字珠玑。
这位状元及第,文才风流的国之柱石手不释卷,时而念念有词,时而抚掌叹息,如饥似渴地反复观看几遍,终于放下:
“大才,大才啊!”
“这竟是世子写的吗?”
叶无双神色淡淡:“伯父可尽情提问,无双无可不应。”
谢父便当真询问,叶无双也竟对答如流,并且能在其中延伸出更精彩的思想举措,每每发言,那种强烈的个人风格、殊异刁钻的思维与文风如出一辙。
谢父终于相信,深深叹服,同时,他奇怪地问着:“我记得,世子并未参加乡试才是,一旦参加了乡试,以世子之才能,何至于籍籍无名?”
有才华的人,是遮挡不住的,而如今燕王世子的名声,仍旧还是:“不学无术”。
“世子既欲参加会试,为何不参加乡试呢?”
叶无双轻笑:“无双正是国子监的“荫监生”,按周律,监生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谢父嘴角抽搐,话虽如此,但是一个乡试都过不了的家伙,怎么可能自取其辱地参加会试呢?
竟然会有叶无双这个奇葩,明明有这个过乡试的能力却非要直接参加会试,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被多少人指指点点吗?
正经读书人哪一个不是安安分分地照着科举程序一步步考上去的,就怕引人诟病,留人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