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日光,但奇异的并不炎热。若微踩过青石的板砖,听到轻微的喀嚓喀嚓声;又有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还有行人低低的私语声。她莫名的感到轻快,她偷偷看一眼赵郁仪,发现他神色怡然,显然也是很放松的样子。发觉她的视线,他朝她看过来,若微连忙躲开了。赵郁仪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一定是笑了。
走了一会,便听到有人吆喝:“冰酪,卖冰酪咯,上好的冰酪——”
若微不由得停下脚步。
赵郁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若微说:“我想吃那个。”
赵郁仪微微一笑:“去看看吧。”
卖冰酪的妇人看着他们走近,远远的瞧见二人形容,便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她低下头,不敢仔细看。闻到贵人身上忽远忽近的香气,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若微问:“这个怎么卖?”
妇人垂着头,低声道:“分别有绿李、楞梨、樱桃和木瓜口味,价钱都是一样的,您看看要哪种?”
“我想要樱桃味的。”她询问赵郁仪:“您呢?”
“我不用。”赵郁仪温和道:“你吃吧。”
若微一愣,便这样和妇人说了。
妇人手脚麻利,一下便拿碗盛好了,然后递给若微。福宁连忙付了银钱。
两团樱红色的圆球,盛于碗中,还点缀着几片小叶子,看上去玲珑可爱。若微尝了一口,牛奶与蜜糖的气息,便填满了唇齿间的每一个缝隙。她感受着阳光的温暖,空气的甜美,还有微风打在脸上适意的感觉……她想起家中,石姨娘很擅长做膳食,她做得冰酪,似乎也是这个味道。
“怎么了?”她听见赵郁仪轻声问她:“……怎么哭了?”
若微连忙用手背擦掉眼泪,说:“……没有哭。”
赵郁仪无奈,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帕给她擦拭着眼泪。
若微很赧然,只能随他动作。忽然之间,她听到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三妹妹?”
谁会这样叫她?若微一怔,转过头,便看见一女子急急地朝她走来,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
若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激动道:“大姊姊!”
“真的是你……”雯萱又哭又笑:“刚刚见了你,我还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你!”
这女子便是江家大娘子江雯萱了。她业已出嫁三年,嫁的正是扬州寒门士子杨颂,前年刚好被任命为江都令。此刻杨颂站在一旁,看着妻子与妹妹相拥而泣,内心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惊骇。岳父家近来发生的事,他亦知晓。眼前此人是三妹妹,那么,身旁的这位男子……
杨颂的额头迅速冒出冷汗,他小幅度地扯了扯妻子的衣袖,想让她回过神来。雯萱感受到夫君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置身何地。她一时惶然不已,看着妹妹身侧的郎君,说:“妾激动过头,失礼了,您勿责怪……”
杨颂也连忙说了几句话。
赵郁仪望着他们,淡淡地点了点头。刹那之间,他忽然又变得高不可攀,难以接近了。
若微害怕他生气,便开口了:“妾刚刚一时情急……”
赵郁仪的目光转向若微,便温和下来,道:“无妨。”
三人都松一口气。
杨颂仍然不敢放松,偷偷觑着赵郁仪的神色
忽而听见对方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他:“我记得,你是在在江都当差?”
“是。是。”杨颂连忙恭敬道:“有劳您记得。”
赵郁仪沉思一会,问:“最近应该很是忙碌吧?盐案一事,牵涉颇多,想来江都也不能幸免。”
杨颂的脸上流露出苦色,与此同时,一个胆大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暗暗压下心慌,回应太子的垂问:“是的,正如您所言,最近……”
杨颂说了些什么,事关朝廷大案,若微与雯萱都没有仔细去听。她们握着彼此的手,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悲伤。而雯萱更有些畏惧,她的余光偷偷地瞥向太子,灼灼烈日之下,他脸庞俊美,姿态从容,其天然具备的雍容气度,令人不敢直视。
雯萱不由得低下头,悄悄握紧了妹妹的手。
二人简单交谈完毕,赵郁仪停在一家茶楼前,对杨颂说:“上去细谈。”
又对若微道:“你们姊妹久不相见,去好好聊聊吧。”
若微心中一喜,连忙说好。
赵郁仪微微一笑,对她说:“只许吃茶,不许再用冰的了。不然一会闹肚子。”
若微一怔,点点头。
雯萱瞧在眼里,暗暗感到惊奇。
赵郁仪又对若微身边伺候的人交代了两句,才和杨颂一起进了一个包间。
若微二人自然是去了隔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