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到前院时,还没开始用晚膳。
她刚走到门口,看门的侍从就热情地迎她进去,还问:“娘子要吃些什么?”
若微想了想,“天气好热,我想喝冬瓜丸子汤。”
侍从连连说了几声好,又说:“郎君在书房,我带您进去。”
若微犹豫:“只怕会打扰郎君,我在外头等就好了。”
侍从说:“无碍的,郎君说外头热,叫您到了就直接进去。”
若微有些忐忑,却只能点点头。
站在书房门前,若微犹豫了一会,进去了。
与外面不同,书房内很清凉。青铜制的冰鉴内盛满了冰,正冒着白色的冷气。应季的花卉鲜妍可人,散发出微冷的暗香。赵郁仪坐在书案前看着什么,只有福宁一人侍立在旁。
听见声响,赵郁仪抬起头,说:“来了。”
若微行了礼,嗯了一声,说:“妾来给您磨墨吧。”
赵郁仪一边写着字,一边说:“不用你伺候。先坐坐吧,一会要用膳了。”
若微依言坐下了。
很快,便有婢女悄声走进,一一在若微就近的桌案上摆了茶水瓜果,就退下了。
若微定睛一看,是一小盅冰镇的花茶,一碗浸入冰水的李子,还有一盘各色的茶果子。
若微拿起一颗桃花形状的茶果子,咬一口,发现是豆沙馅的。吃完了,又尝了个小包子形状的,应该是牛奶馅,吃起来很香,很甜。
若微还欲再来一个,赵郁仪忽然出声了:“不能再吃了。马上要用晚膳了。”
若微有些尴尬,便不再吃了。她刚才怎么没有发现他在看她?她偷偷看向赵郁仪,对方的目光依旧落在书案上,脸上还是沉思的表情。好像刚刚她听到的声音是幻觉一样。
若微咬了一口李子,感觉不够甜。她现在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太子吗?明明在几个月以前,他们的生活毫无关联……他们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若微的嘴中尝到果肉的余味,冰凉中带着微微的酸涩。她忽然间有些惆怅了。
约莫坐了几炷香,有人来报:“郎君,可以用膳了。”
赵郁仪漫应一声,扔下毛笔,站起身,对若微说:“走吧。”
若微连忙跟着他出去了。
晚膳在院子的树荫下吃。
前院下开凿了几口凉水井,盖上了镂花透气的盖子,有源源不断的冷气从水井中溢出。加之已经过了傍晚,总体而言是很清凉的。
他们一坐下,侍人便捧着膳食有条不紊地进入,又一一放好。漱口后,就可以开吃了。
因为天热,厨房都是做了些爽口不腻的。分别是两盅汤,清炖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和几道清炒小菜。若微最先喝了自己点的冬瓜汤,澄清的汤汁,热腾腾的,又清甜,又鲜。
原本和赵郁仪一起用膳,若微还会紧张,但现在次数多了,也逐渐安之若素。何况,在最初的半个月过去后,总体而言,赵郁仪待她,还是比较温和的。想到这里,若微不禁看了他一眼。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动作是一贯的优雅矜贵。好像自从认识他以来,她就没见过他表情失控的样子……当然,晚上除外。
想着想着,若微忽然想到了雪青不久前和她说的事。来了新人,说实话,她没有太多感受。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不安了。虽然她不愿意待在赵郁仪身边,但她知道,在这个金玉的囚笼之中,这个人是她唯一的依靠。万一什么时候……若微不敢想象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想到此处,若微感觉胃口有些丧失了,她命令自己不要想东想西,专心吃菜。
晚膳渐渐用完,一番洗漱过后,福宁问:“郎君是要回书房吗?”
赵郁仪微微摇头:“刚用完膳,先不回。”
他看一眼若微:“陪我走走吧。”
若微自然说好。
夜晚,渐渐起风了。
赵郁仪感受着迎面抚过的风,说:“扬州的夏日,还是比长安要凉快些。”
若微不了解长安,便问:“长安很热吗?”
“这是自然。”赵郁仪道:“长安位于关中,四面皆是高山险峰。每每入夏,真是宛若蒸炊釜甑般。”
若微想了想,说:“苏扬两州,也是很热的。不过湖比较多,所以凉快一些。”
“苏扬两地,的确多湖多泽……”赵郁仪像是回想到了什么,“湖光也是极美的。”
“对呀。您来了江南这么久,应该也看过许多吧?”提起自己熟悉的家乡,若微有一点谈性了,“您来的不是时候,应该初春的时候来呢,那时候,湖面上的冰初初融了,露出新绿颜色的水,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只能望见一道道奔来的江波……”
赵郁仪想着她语言描述的场景,忍不住微微地笑了。他回想了片刻,“我记得在江府不远处,仿佛就有一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