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将军,别来无恙啊。”宋寻宴先开口,“平雁山一战你我并肩作战将匈奴击退百里开外,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兵戎相见。”
宋寻宴惋惜一叹,江定冽声:“是太子命你来的?”
宋寻宴像听到了笑话似的捧腹大笑,江定面色更冷,宋寻宴止笑,嘲道:“小江,你这话可就有趣了,说得我以为我是来与你抢东西似的。分明——我是来诛反贼的。”
“反贼不反贼的,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江定嘲讽回话,“等江陵王登上大宝,一切都得推盘重来。”
“你说的有理,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江将军赐教。”宋寻宴语带恶意,“此番谋反八皇子又参与了多少,还未及冠封王呢,若是被你连累也太过可怜。”
江氏是八皇子母族,江定拔剑,寒光照出他的凛冽眉眼,道:“你不妨先担忧一下全靠你一人重振起来的宋家。”
宋寻宴收敛起不着调的模样,拔剑高喊:“诛杀反贼——”
《雍史》记载,江陵王谋反一案京城血战三日,死伤者不计其数,血流成河尚不足形容。百姓紧闭门户,日夜听闻杀伐,及至第四日方敢开门,血河过踝,半月难清。
尧豫靖被围困在皇宫三日,所带兵马所剩无几,江定的援军迟迟未至。
又一禁军被他斩杀,虎口震得发麻,他的身体已经快到达极限,若还未见到江定,便是末路。
“殿下——”
副将拖着断肢残躯扑倒他身上,哑声求道:“撤吧。”
尧豫靖满脸血污,闻言提起他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
副将被他这副杀神的模样吓到,哆哆嗦嗦道:“兄弟们……兄弟们就要支撑不住了。”
尧豫靖随手斩杀冲过来的一名敌兵,滚烫的血水喷在他和副将的脸上。
“蠢货,你以为现在还有退路?!”
尧豫靖手起刀落斩下副将的头,朗声道:“已至皇宫,凡能斩尧氏人头者,封王拜将!”
将士们士气再度大震,冲天高喊,可掀骇浪,随尧豫靖杀敌,宛如一群受伤的猛虎。
血色染红长空,巍峨的皇宫俨然变成修罗地狱,尧豫靖的兵马有限,禁军一轮又一轮过来,受伤的猛虎打不过矫健的雄狮。
几番来回,尧豫靖的残兵已被禁军团团围困。
尧豫靖的腿受了伤,支剑撑地,捂着胸口,鲜血顺着指缝落地。
“六弟,可还能站起来?”
尧豫靖神色骤变,仇恨地瞪着来人,恨不得将他啖肉饮血。
禁军撤出一条小道,尧豫绍光风霁月走来,尧豫靖只能仰视尧豫绍,他厌恶透了这种卑微的感觉,全身发力忍着痛要站起来,却是重重磕地,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尧豫绍有隐约不忍,尧豫靖最恨的就是他这副自以为悲天悯人的伪善样貌,他只要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尧豫绍似在叹息:“早知今日,你又是何苦如此?”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尧豫靖挑衅地笑,“既生在尧家,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没有我,也会有四哥五哥七弟,若我是太子,今日造反的就是你。”
“你我是血脉亲人。”尧豫绍面色悲愤,“太子之位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吗?甚至……甚至不管你姐姐的死活。”
尧豫绍提起襄陵公主,尧豫靖的面色微动,转而阴沉,“狗皇帝那么心疼她,她背后还有元闻两家,死不了。”
尧豫绍后退两步,不可置信般喃喃:“你疯了。”
尧豫靖伪装了多年的君子,今日骤然撕碎了伪装,露出残忍的笑,“我素来如此。”
霞光如奔腾烈马,恍若一瞬间的时间就是铺天盖地的暮光,红得似血,烈烈漫涌。
“尧豫靖!”
太宁帝急步而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推开重重禁军站在尧豫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不知听见了多少。
尧豫靖陡然露齿一笑,双眸映出遍地殷红的血色。
“你可知谋反是何罪状?”太宁帝的声音如记忆中那般威严。
“我既然敢谋反,就是车裂凌迟我都不怕。”尧豫靖如孩童般天真发问,“倒是阿爹,难道不想知道儿子谋反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宁帝不语,冷厉的眼睛像鹰隼一样盯着尧豫靖,尧豫靖露出虎牙,一字一句轻语:“儿子此来,恭送阿爹驾崩。”
话落,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也不知是何等信念支撑他一跃而起,利剑飞快刺向太宁帝咽喉。
他像伟大的献祭者,用至高的皇权诱惑,数万人的生死命数,甚至搭上自己的死亡和一代王朝命运的颠覆来刺出这一剑。
滚滚热血溅落,长剑哐当掉地,尧豫靖不受控制的后撤两步,耳边只剩下利箭破空的声音,待看到是谁射出这一箭后,这才放下心来轰然倒地。
襄陵公主即时从禁军手里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