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吟捂住耳朵,快步跑上楼,喊道:“不听不听,你让我妈陪你欣赏。”
玉花在夜里静默,千年的无声等待换来了一眼。
命运在此刻牵起红线。
混乱的府邸,灼热的火海,火光在炼狱中奏出仇恨的余韵。
冲天的火焰,素白的灵堂,白幡燃火轻扬。
灵堂内有位素缟女子,她安静的站着,和燃烧的火海格格不入,霍吟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清冷而坚韧,端庄又孤独。
“小公子,你是谁?”
声音似真似幻,霍吟无端落下眼泪,仿佛穿越千年的岁月,亘远长河,烟雨蒙蒙,他终于等到了一直等待的姑娘。
如同白天吹来的冷风,霍吟被冻得回过神,丧幡在梁上拂动,默哀着亡人的离去,他看见了一双哀伤的眼睛,还有更忧郁的姑娘。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悲伤的人?她只是站着,与他隔着十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永恒的生死,霍吟也哀伤起来。
姑娘见霍吟不说话,她的目光落在霍吟握着的玉花上,眼神闪烁了一下,霍吟也在看着自己手里凭空出现的玉花,和霍父淘来的样式别无二致,只是看着要更新些,澈质清润,不见殷红。
夜深露重,姑娘仔细瞧着他的脸,须臾瞳孔颤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霍吟神色懵懂,姑娘哀伤的看着他,想要从他身上寻找什么。
顺着胳膊,霍吟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白袍宽袖,长发长靴。
霍吟越发惊悚,他连步后退,却因踩到了衣摆向后栽去。
真切的痛让霍吟闷哼一声,姑娘忧声:“你可有事?”
霍吟从地上爬起来时不慎又踩到衣摆,幸好这次没倒下,他警惕道:“这是哪里?”
姑娘姣好的面容上露出疑惑,霍吟见她不说话,语气稍凶:“我在问你话,这是哪?”
姑娘脸上没有愠色,细声道:“京城,公主府。”
京城……公主府……
霍吟连连摇头,嘴里不断说着“不可能”,他又问:“今是何年?”
姑娘似泣未泣,眸中波光盈盈,道:“永昭元年。”
一道雷声在霍吟脑中炸开,永昭元年,永昭——
霍吟颤着手指向姑娘,浑身颤栗,声线不稳:“你又是谁?”
“襄陵公主。”
霍吟喉咙发不出声音来,激烈的心跳与混乱的思绪纠缠在一起,他红了眼,热泪顺着下颚落下。
“不可能,我不信。”霍吟失神一般喃喃自语,“你骗我,你在骗我!”
他跌跌撞撞地冲入灵堂扣上襄陵公主单薄的双肩,喊道:“我要回家,你把我送回去!把我送回去!”
襄陵公主被眼前的少年吓到,少年的泪珠滴在她冰凉的手上,烫得惊人,少年仍在她耳边说话,有了哀求的哭声。
“你让我回去好不好,我父母朋友都在等我。”
父母朋友。
襄陵公主眸色黯淡下来,她以为少年是被人暗算下了药强卖进来的,此时想出府。
“你随我来。”
襄陵公主端起灵堂内的一盏烛台,白蜡熔下一滴烛泪,她温声道:“我送你。”
霍吟哭得凄然,他以为这辈子就要困在这个鬼地方,没想到襄陵公主答应的利落,直愣愣地站着不动。
襄陵公主已经走出灵堂,没有听见脚步声,转身望向霍吟,惑声:“可是还有东西要拿?”
“没没没,什么也不拿。”
霍吟拿袖子胡乱擦掉眼泪,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襄陵公主身边,终于破涕为笑。
“谢谢你啦。”
襄陵公主身份尊崇,几乎无人敢与她并肩,连驸马与她走在一起时都要后退一步。
她先是愣了一瞬,旋即也笑了,霍吟怔然,她在笑,但不开心。
霍吟想起了那首《见春亭》,字字句句皆是凄婉哀绝。
似有似无的暗香从襄陵公主身上飘出来,极清冷的气息,在冬夜里更苦寒。
霍吟低声嘟囔:“好冷的香啊。”
襄陵公主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冷”来形容香气,转而想起了什么,难得袒露些真心的笑来。
“是梅香。”
两人并肩走过蜿蜒亭廊,假山流水,松柏梅竹,本是赏心悦目的景致,却因府上挂满丧幡,只剩下诡异的死寂。
丧幡拂过襄陵公主,烛火摇曳,她腾出一只手,宽大的衣袖挡开了凄风。
京城早已过了宵禁,街上纸钱乱飞,哀风啜泣,谁家竹篓落在街上,无人去捡。
“你走吧。”襄陵公主抬眸,深瞳中倒映出霍吟的脸,“别回来了。”
霍吟脸色骤然苍白,他道:“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