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要扶起韦涟漪的手顿住了,“臣女”,多讽刺。
皇上苦笑一下,想扶起韦涟漪,却被韦涟漪躲开了,皇上咳了一声,“起来吧。”
韦涟漪直起身子,皇上看着韦涟漪,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神色复杂,“这次韦家一家回乡,你也要走?”
“父亲年迈,臣女自然不放心让父亲一人回乡,自然是要一起走的。”
“舍得吗?”
韦涟漪似是没有听清皇上说的什么,问,“陛下您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舍得吗?舍得这京城中的朋友,舍得这京城中的一切吗,舍得……”
舍得我吗?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就连皇上自己都没注意到,在韦涟漪面前,他连“朕”这个称谓都抛弃了,而是以“我”自称了。
韦涟漪笑了,似是释怀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呢?臣女随在京中多年,却极少出门,也没什么朋友,这偌大的京城,给臣女带来的只有伤感和不快,臣女而今唯一的牵挂便是家人了,如今家人都要离开,臣女又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徒增伤感呢?”
“涟漪,我有话想同你说。”
“陛下有什么话那便说吧,今日说完,日后,臣女与陛下怕是不会再见了。”
不会再见……他从未想过韦涟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她会一直在。
“涟漪,我让酒泉进宫不是因为她长得与文嫣相似,而是另有苦衷,她骄纵跋扈,做出的许多有失分寸的事情我也都清楚,我更知道她对你不敬,我不是不想惩治她,也不是在她面前毫无底线,只是时机未到,我没想过要伤害你的。”
皇上说完这番话,一直看着韦涟漪的表情,她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这就是陛下想同臣女说的话?”
“是。”
“臣女也有些话想同您说。”
皇上盯着韦涟漪,“你说。”
“臣女第一次见到陛下您,是十六岁那年,那日先皇后诏各位大臣之女进宫,臣女第一次进宫,迷了路,看见您在练剑,说起来臣女自己都不信,可臣女第一眼看见您就喜欢您了,后来臣女才知道您是当朝太子,与文家的小姐两情相悦,便将自己的心思默默藏了起来,当年萧贵妃之祸,文家小姐身死,臣女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死皮赖脸求来了亲事,臣女以为,只要臣女够努力,总有一天您可以看到臣女,可臣女错了,无论臣女如何努力,您都不会看到臣女,您永远都不会像宸王殿下对待郡主那样对待臣女,臣女就死心了,臣女觉得,您看不到臣女也没关系,臣女可以看到您就好了,所以酒泉进宫,臣女哪怕心有不快,也没说什么,臣女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您也有些太欺负人了些,臣女的哥哥因为臣女遭此无妄之灾,臣女真的累了。这些年,给陛下带来了困扰,是臣女抱歉。”
皇上听完这些话,整颗心就像在冰水里泡过一样凉,“涟漪,是我对不住你。”
韦涟漪看着面前这个整个大崇身份最为尊贵的男人,这个自她情窦初开便一直都喜欢着的男人,眼睛里满满的情意被淡然取代,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成婚前,她是韦家尊礼重教的千金小姐,成婚后,她是人人称赞的太子妃,后来新帝登基,她是贤德宽仁的一国之母,而今,她只想做自己。
“陛下您与臣女二人纠缠多年,到底是谁欠谁,谁对不起谁,谁亏欠谁,已经说不清了,您纵然是不爱臣女,可也从未亏待臣女,是臣女强求的这段姻缘害了我们二人,今日以后,无论之前如何,臣女与陛下,两不相欠了。您是个好皇帝,整日兢兢业业,日后照顾好自己,不要一忙起来就忘记休息,无论在您心里是如何看待贵妃娘娘的,可她还是嫁给了您,好好对她吧,莫要让她成为第二个韦涟漪了。”
皇上看着韦涟漪,觉得她就像一阵风,下一刻就会轻飘飘离去,忍不住开口挽留,“涟漪,能不走吗,哪怕是……”
哪怕是为了我……
韦涟漪后退三步,行了个大礼,语气里夹杂着哽咽,“臣女韦涟漪,多谢陛下多年的照拂,今日离去,特拜别陛下,愿陛下日后,所求皆所愿。”
韦涟漪还是随着韦家走了。
崇晔陪着皇上站在城墙上看着韦家的车马渐行渐远,“真的不再挽留一下了?”
“朕若是将她强行留下,那才是真的害了她,朕已耽误了她许多年,害她蹉跎了青春,日后,就让她按着自己的心意活吧。”
崇晔看着皇上,“那皇兄你呢?你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情感?是爱,还是亏欠。”
“朕也不知道,阿晔,你可不可以告诉朕,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崇晔想起君鸾,笑了,“爱一个人啊,就是看她笑你就会开心,看她哭你就难过的像是要死掉一样,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没有她,日子还是照过,可就好像是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