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颚微微收紧,最后问了句:“你家大人在哪?”
温霁再次跑回来时,手里盛了朵大绿叶,她把竹篓里的虾倒进荷叶里包好,递给他:“那我把你带过去了,你不给钱,我怎么办呢?现在以虾为证,你先给一半的钱也好嘛。”
男人看了眼烈日下的路,从了:“没零钱,转账吧。”
真是大款,身上只有整钞。
“您可以直接转我账号,支付.宝上输我的手机号就行了。”
眼见他转了二十五块,她这才点头:“另一半到了给噢。”
男人转身开了后备箱,下巴微抬,示意她放虾,已经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了。
温霁手里提着河虾,看到他后备箱里全是红彤彤的礼盒,手里这点绿无处安放,最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角落边。
男人上车前看了她一眼,温霁已经自觉走在车前头,现在两人都有抵押物,谁也不怕谁跑,然而今天的太阳过于猛烈,温霁边走边晾了晾身上的蓝色帆布中裙,上面的亚麻碎花衬衫里颠着汗,越走越往胸脯上涌,她捏着衬衫衣领晃了晃,试图往里送一点风。
“哔!”
身后的车忽然朝她响了下喇叭,登时把她吓了跳,她单手扶着草帽,看到挡风玻璃后的男人指了指副驾驶座,温霁摇头:“我不坐。”
男人单手扶着下颚,有些不耐烦地凝起浓眉,说:“我让你靠边走。”
温霁:“……”
也不知谁家这么倒霉让他走亲戚了。
她挨着马路牙子走时,忽然感觉有阵冰冰凉凉的风拂了过来,尤其她穿着小背心的地方感觉舒爽了点,眼神往车窗边望,发现是这位迷路的大哥忘了关副驾驶的车窗,空调汨汨吹来,让她贪到了一点凉。
“温霁!”
忽然,晒得要融化的水泥路前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赶着牛,朝她喊。
温霁热得懒得说话,就晃了下手里的虾篓,半大小子“咦”了声,打趣道:“今天是给你的如意郎君做虾啊!”
温霁等对方走到前头,直接拿虾篓敲他脑袋:“什么如意郎君,值五十一斤吗?”
“你不知道啊,我阿妈今天去你家帮忙了,说你要完聘的事。”
温霁摆了摆手,淡定道:“除了拿这件事吓我还能有别的新意吗,行了,赶紧回家,不然牛赶不上吃草,狗赶不上吃粑。”
这时男孩的眼神往那辆高底盘的黑色越野车望过去,好奇道:“那你领别的男人回家,如意郎君不会生气吗?”
“哔!”
一道响亮的大喇叭响起时,牛也跟着“哞”了声。
温霁转身,看到车里的男人右掌滑过方向盘,左掌撑着下颚,脸色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你快回家,作业记得写,不然找你家大人去。”
温霁双手叉腰,被身后男人恐吓找她家大人之后,她此刻也以强欺弱。
果然,长大了就这点好,其余的——
她心情有些失落,还要被太阳趁热炙烤。
“喏,这里上去就是温家村了,看到门匾了吧,不过你这车子开上去要小心点噢,路特别窄。”
说完,她摊开了手心,示意这位“麋鹿”的帅哥转账,因为他信守承诺,温霁眼下觉得他确实是帅的,三庭五眼周正又深邃,像刀斧雕刻出来的。
看到他手机屏幕亮起,温霁仰头冲他一笑:“谢谢噢,麋鹿先生,祝您好运。”
她今天倒是运气不赖。
“等等。”
男人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响起,问她:“你还没答我,你家大人住哪?”
温霁没想到他这人还挺计较,“这虾不是常年供应,都是一笔买卖,你下次再来不一定有缘噢。”
“温霁是吧?”
忽然,他念出了她的名字,温霁张了张唇,想扇那放牛小弟的嘴。
男人松下手刹,引擎在小坡路上轰鸣,他扔了句话:“有没有缘,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这意思好像是她就算不说,他在村子里逮着人问温霁住哪儿,他就能去告状了,温霁心虚,转身穿过小道往自己家跑回去,他应该没那么闲吧?
但温霁还是反手把门锁上了。
“诶!你这丫头又野哪里去了?”
温霁一回家就被阿妈数落了声,院子里来了几个姑婆在摘菜杀鸡,她把虾篓藏在身后,阿妈眼尖,就问:“摸着虾没有?今晚席面上摆着也是好看。”
温霁从容摇头,阿妈说她:“我看你就是拿来玩的,快进屋洗洗,准备晚上开席。”
“这一到放暑假全是做好事的,阿妈这次又要送出去多少红包?”
温霁被数落一通就戳阿妈心窝子,但这次她却笑如春风满面,看向自己女儿:“阿妈今天啊,不送,只收。”
温霁被她捏着麻花辫带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