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言低低垂着眼睫,面上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祁竹溪破碎的目光之中,她轻轻握紧了那把匕首。
“噗呲。”刀尖没入血肉,远远候着的夏月长安惊得脸色骤变,厉声呵斥着林七言:“七姑娘!”
眨眼之间,无数隐在暗处的死侍尽数闪现,提着刀剑杀气凌然地盯着林七言。
“滚开!”祁竹溪嗓音沙哑,睨过来时戾气横生。
他呼吸喘得厉害,眼泪更是大滴大滴地掉着,被“爱人”讨厌着的痛苦直接盖过了皮肉上的疼。
极致的疯狂之下,他甚至握住林七言的手又捅进去了一些。
“没关系,七七不会丢下我就好……”
他将自己摆得极其卑微,像是曾经那个骄矜尊贵的摄政王已经不复存在了一般。
可林七言却无动于衷,她分明能感受到心底涌动着的独占欲,猖狂到无所畏惧。
和这人面上天差地别。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林七言颤了下眼睫,“你笃定我杀不了你,所以不断靠我的心软一步步蚕食着我的底线。”
祁竹溪浑身一僵。
林七言像是没察觉到般,放开了那把匕首。
“哐当”一声,刀刃落在了地上。
林七言想到自己先前在无惑马车里的反应,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因为祁竹溪的到来而手脚无措的慌张胆怯。
下意识的想要掩饰一切,甚至无形中有些自责将无惑给牵扯进来。
若是以往,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些情绪。
她是被捧着长大的掌心宝,骄蛮肆意得很,什么时候会畏手畏脚的去后悔一些事情。
“你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习惯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即使处在劣势,依旧想要将人给驯养成你自己的宠物。”
“你想要你的宠物按照你的心意来存在,想要彻底掌控她的一切,让她依附于你,匍匐在你脚边随时等候你的宠爱。”
“所以你忍受得了自己的骄傲被摧折,自尊被践踏,你认为这些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因为你知晓不久后,位置会颠倒,你会得到一只合乎心意的,听话至极的小宠,对吗?”
她语气极为浅淡,从中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祁竹溪却缓缓挺直了脊背,眸色幽深,眼底的情绪疯狂偏执至极。
即使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谋算被一一看穿,他也没有丝毫后悔。
王七七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即使不择手段了些又如何。
他不过是顺应附悲而已,完全占有自己的爱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没有错,也从不会错。
林七言静静的看着祁竹溪,在一片沉默下她知道了他的态度。
心中原本燃着的一丁点星火彻底熄灭了下去,一股寒凉直冲四肢百骸。
原来这就是失望的感觉。
她呼吸不动声色的放轻了许多,后退一步和祁竹溪拉开了距离。
“民女位卑言轻,自是不敢怪罪殿下的,昨夜多有叨扰,抱歉了。”
话落,她转身就走。
身后的祁竹溪死死绷紧了脊背,指尖嵌入手心中,心脏疼得几乎在痉挛。
但他却还是自虐般地咬着舌尖,将快要脱口而出的祈求咽了回去。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再去做戏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切不过都是假的罢了,不论是爱意,还是疯狂叫嚣着的独占欲,都只是附悲带来的假象而已。
他不喜欢王七七。
一点也不喜欢。
——
艰难将卫湮带回悬医阁后,林七言才发现他的那些伤原来都是因为刮毒而造成的。
所以……祁竹溪是救了她七师兄吗?
而且她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七师兄中的毒应该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弃骸”。
只是为什么是发作有所迟缓的“弃骸”呢?
如果要杀了他们,不是用“紫散”更快吗?
林七言眯了眯眼,思绪飞快转着,不断反复思考着这场事件的起始。
一个一个细节理过去后,她忽然脊背发麻。
背后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且不说吴唤那些噬骨虫从何而来,又为何要千方百计的来算计她。
就单单昨晚的一切,都是细思极恐的。
用“紫散”是因为要以最快的时间杀死她,见她因为误吞了醉丸后,知晓在卫湮的帮助下,她肯定能逃脱得了。
届时必定会引起禁军和摄政王王府死侍的注意,杀不了人又暴露马脚,肯定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用了“弃骸”,再像是将军府那一次,借祁竹溪的醋意来针对卫湮。
到时候两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卫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