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对林七言鄙夷嗤笑的吴唤此时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骄傲。
被称为山水画圣的九生,名下每一幅画作都是权贵抢破头都抢不到的珍品。
更不要说其成名作《万里河山图》了,那是堪称国宝级别的存在。
连他也是多番波折才勉强得到的,如今看着林若安都微微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模样,吴唤腰板挺得更直了。
“以九生先生的《万里河山图》,恭祝我大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万世安康。”
端坐于武官之首的宋景钰目光落在那画中的字迹上。
遒劲张扬,笔锋干净利落,和她的很像。
他长睫颤了一下,低头将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
而坐在最尾端的林七言撑着下颌,看着吴唤对她的画作侃侃而谈时,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若是叫他知晓那幅画就是上京第一草包画的,他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呢?
“大周果然人才济济,我们陛下苦苦搜寻都未找到的名画原来是落在了上柱国之子手中了。”
北魏使者捏着胡须笑眯眯地说着这话,引得众人面色不一。
林七言啃了一嘴手中的果子,稍稍思索便能知晓这小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非是想要试探一下大周的虚实罢了。
十年前北魏被祁竹溪打得哭爹喊娘,如今自己兵强马壮有点实力了,就想在祁竹溪面前蹦跶着试一试他的底线。
若是让他们找到机会,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一雪前耻。
祁竹溪从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看过那使者。
听闻这话后他压着眼睫,眸底幽寒,淡淡的说道:“本王竟不知北魏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区区一幅画举全国之力都找不到。”
他将手中的玉盏放下,微微向后倚靠着,睥睨之时霸气横生。
“若是北魏皇帝诚心想要,那便送予他又如何,左右不过一副画而已,总不能伤了两国的和气不是?”
在骇人的上位者气势下,那使者额角冒出了些冷汗,笑得牵强。
“摄政王说笑了,我不过是感叹两句贵国人才济济罢了,可万万不敢夺爱。”
本来祁竹溪因为和林七言吵架就已经很烦闷了,如今还有人不长眼的撞在他枪口上,一时之间那冷沉嗜血的阴翳更甚。
“下回使者可得斟酌好字句再说话,否则若是给贵国陛下蒙羞了,恐怕你有三个脑袋都不够赎罪的,你说对吗?”
那使者连连点头,笑容僵硬别扭。
殿下大周众人都觉得扬眉吐气,尤其是林若安,心口砰砰直跳。
这才是她未来夫君的模样。
她含羞带怯的目光瞧得吴唤咬牙切齿,对祁竹溪的怨恨更上一层。
这边不见血光的针锋相对都没有影响到林七言,她装作无意打翻了桌上的酒。
“天呐!这是我最漂亮的裙子!”丝竹声下,她的惊呼被众人觥筹交错的交谈声给掩盖了个彻底。
旁边和她一样被排挤的贵女也瞧不上她,离得远远的,此时见她那副丑态,纷纷交头接耳地小声嗤笑着。
林七言委屈巴巴的嘟着嘴,站起身作势就要出去换一身衣服。
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是要塞牙的。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周遭猛地寂静下来,连丝竹声都停住了。
众人皆坐,站着的林七言便打眼的不得了。
被扮作使者的南疆皇帝禁锢在身边的卫雪儿表情顿了一下,看着那熟悉的黑脸麻子,一双含情目瞬间便充斥着浓浓的笑意。
小九又开始调皮了。
端庄温雅的安燃平静地抿了一口清茶,瞧着自家小孩一脸茫然的模样心中轻叹。
她装作惊讶地开口道:“竟没想到自荐对擂的是一位小姑娘。”
对擂?什么对擂?
林七言根本没注意宴会上的事情,此时被众人盯着她自己也一脸莫名其妙。
“陛下。”林白急忙站起来推辞,“这是微臣在外漂泊了十六年的小女,不懂礼仪不晓文字,更不用说舞剑这等雅事了。”
可他尾音才落,林若安却柔柔弱弱的把话接了过去。
“父亲有所不知,姐姐虽未曾受过学识,但却是懂得一些剑术的。”
说完,她指尖轻轻捏住了一只玉箸。
白里透红的指尖稍稍一动,那玉箸便如同活过来一般,在林若安手上被舞动得漂亮利落。
众人看得小声惊呼,正意犹未尽时却见那玉箸被林若安抛在空中,再被她伸手稳稳当当的接住。
她笑得温雅大气,透着几分调皮的说道:“父亲您看,这便是姐姐教我的,我只是学到了皮毛而已,远远不及姐姐舞的好。”
朝祭是大喜,最忌讳见血,又是和心怀不轨的北魏女人共舞对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