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氧气似乎在顺着时间一起流逝,木板的细小气孔在发痒,瓶口的木塞被挤得按捺不住。
夏辰寂的呼吸越来越绵长,越来越小心翼翼,但他不是在拖延,而是在想该如何坦白干净。
良久又良久后,他终于张开了口。
“泄露去云城的消息,让袭恩自尽,刺激苏堇途更崩溃,还有真知阁的那批铠甲,都是我做的。”他顿了顿,“甚至更早,你成人礼那天,谷绪长老送来的补药,也是我找人配的方子。”
药无毒,但会和食物相克损伤元气,导致吐血,南伊不知道慕云暄吃过什么,但他记得。
他听说慕云暄要去云城时,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给谷绪长老,又很快惊动圣主。
他亲自给袭恩送饭,名义上是万无一失,实际上将谷绪威胁的话传递给他,逼他自尽,以此震慑加收买秦弦。
左零死后,他天天陪着苏堇途,但只是哄他喝酒,还给他下刺激神经的药,一遍遍揭开他的伤疤,让他崩溃无法带兵。
他看似好心帮苏堇途看守无影阁,实则是方便对铠甲下手,又好有机会跟随骑兵队出战。
……
他性格沉稳又守规矩,存在感也不如长风高,因而不会成为最有嫌疑的人。
慕云暄虽然知道他做的事,但还是感受到被背叛的心痛:“为什么?”
他们从星雅学院时就认识,长风和辰寂都是他向圣主推荐任命的主管。长风好动,热情洋溢,不会让气氛冷场;辰寂好静,虽然平时沉默少言,但做事从不会出差错。
现在回想,师父为什么会狠心灭了御族……
被背叛的心情,如今他理解了。
“我和妹妹走散后遇见了星算师,是她将我带到谷绪长老面前,让我不至于冻死饿死。”夏辰寂缓缓说着,“谷绪长老说,我父母的失踪是你一手安排,所以我恨。”
“他的鬼话你也信?”
“当时他救了我,我为什么不信。”
“我们两家的交情你不是不知道。”
“这事和你脱不了关系,我当然要留心。”夏辰寂无力地笑笑,“况且,你知道谷绪长老的手段,上了他的贼船,就注定下不去。我知道真相时,早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更像自言自语。
“也幸好来得及,没有酿成大祸……”夏辰寂摘下手上的能量戒指,“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没打算狡辩,就随你处置吧。”
长风在慕云暄的示意下接过了戒指,又将白瓶递了过去。
这是一瓶假死药,喝下后会停止呼吸如同死亡,但三天后药效一过,人就能醒过来。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喝了它。”慕云暄的视线停留在白瓶身上,“我会对外传你的死讯,然后把你送到幻境。等时机成熟,我会接你出来,你不用再易容伪装,我也会告诉圣主你的身份。”
他痛恨被背叛,但又不希望池雪再承受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夏辰寂会背上骂名,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已经和他们划清了界限,他们早晚会来要我的命。云暄,对不住,这些事,不要让雪儿知道。”夏辰寂接过他手里的瓶子,拔出瓶塞,一饮而尽,“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保护好我妹妹。”
“我会的。”
“星算师和谷绪长老早有勾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是我最后能告诉你的。”
夏辰寂慢慢躺到木板上,没过多久就停止了呼吸。虽然知道是假的,但长风还是有些低落。
慕云暄无动于衷,伸手在夏辰寂胸膛上做了很多假伤口,看上去鲜血淋漓。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声音略带疲惫:“长风,明天一早就拖出去,让大家看看,叛徒是什么样的下场。”
“嗯。”
长风的声音被距离拉远,慕云暄推开密室的门,忽然看见池雪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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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长风用一辆推车将木板运了出去,全殿上下侧目纷纷。
慕云暄坐在沙发上听着车轮声滚滚,心底沉闷时,池雪过来碰了碰他的肩膀。
“云暄。”
慕云暄回过神,立马一笑:“早安。”
“哥哥走了吗?”
慕云暄点了下头,顿了顿又说:“别难过,你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池雪眼底瞬间暗淡,昨晚的事她全都听到了,但她还是后悔没先和他相认。
慕云暄不想让她难过,于是拉住她往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池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带到了大门口,她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上了飞毯,又一头雾水地下来。
“我们到底去干嘛?”
“给你惊喜。”
说完,池雪又茫然地被拉走了。站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