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做了个敬礼状,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休息室等候,心里一直规整着措辞。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左零听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来人行了个礼。
“殿下。”
“见过她了?”
“嗯,雪儿说要留在这里直到修复完成,给你添麻烦了。”
“放心吧,没有添麻烦。”慕云暄抬眼示意她免礼,同时也在审视她,“她住在这里比较方便,我会照顾好她。”
左零听后站起身,委婉地说道:“殿下,她性子单纯,从来没有沾染过这些,恐怕很多时候都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我理解。但这不是你一直瞒着我的理由。你早就知道她是真知阁阁主的女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云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将这事描绘的轻如羽毛。他抬起眼,但目光比居高临下的俯视还要有穿透力。
左零没有辩解,很干脆地笑笑:“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我不能看着她以身犯险,步入阁主的后尘,你应该明白的。”
她当然知道慕云暄需要翻身的机会,可她不想让妹妹成为这颗棋子。
她说完后静默了许久,等着他开口处置。
让她意外的是,慕云暄只是回答:“果然有情有义。放心,她想查清楚父母失踪的真相,我会陪她一起。”
左零愣了良久也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心里还是带了些警惕:“殿下不必亲自去,这些小事,让苏堇途陪同即可。”
慕云暄勾唇,但看着不像在笑。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属下就先走了。”左零说完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她刚迈步的那一刹那,慕云暄忽然开口:“等等。”
左零怔住,脚步一顿,随即转过头:“殿下还有什么事?”
慕云暄这才抬头注视她,手指轻搭着桌面:“池雪应该很听你的话,希望你不要再费心思劝她离开。”
他难得不是以命令的口吻说出来的,但告诫的意味依然非常浓郁。
左零听后,很快露出了无畏的笑。
她出身贵族,在外人眼里一直是安静温柔的淑女,这种叛逆的笑极少出现在她脸上。
“殿下,恕难从命,在我心里她是我的亲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成为牺牲品。”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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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暄从休息室出来时,正撞见池雪下楼。
池雪刚见姐姐扬长而去,扭头又见慕云暄,一愣接一愣。
她反应过来后,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个礼:“殿下。”
两人隔着几米距离,但慕云暄能清楚分辨出她此时的情绪。
她的表情收敛着,举动也小心翼翼,完全不同于那个喜怒于色、坦率直言的她。
之前慕云暄总是又气又好笑,还拿她没办法,突然见她这么小心翼翼,他倒莫名失落起来。
慕云暄应了一声,而后话里带着调侃的意味:“你好像很喜欢半夜跑下楼。”
池雪并不接他的玩笑,依然一板一眼:“只是睡不着想走走,打扰到殿下了。”
她定在原地,没有靠近他分毫,想想之前那毫无顾忌的样子……真想打个地洞。
池雪有些局促地捏住手指,慕云慕看出她在和自己划分界线,于是试图走近一步。
“你好像经常失眠,是在这里不习惯吗?”
池雪看了慕云暄一眼,又迅速别开目光:“没有,谢谢殿下关心。”
慕云暄见状,直言说:“你不用这样,和以前一样就好。”
池雪低了下头,小声回答:“殿下说笑了,我哪敢。”
空气安静了一秒,守夜的侍者路过二人,行了个礼又离开。
银月殿里的灯被一盏一盏地熄灭掉,两人慢慢陷进昏暗,头顶只一股清冷的月光。
慕云暄向前走了两步:“之前怎么敢?”
池雪以为他要来自己面前,连忙退后了两步:“之前……以为在同一天空,并不知道云泥有别。”
年少有为只是表面,他能稳坐少主之位不被动摇,一定也是心机深沉、冷血无情的。
现在想想,他的心思确实难猜。
他们非亲非故,他却一眼断定她不是坏人,说明他经过的人和事太复杂,姐姐说保持距离是对的。
慕云暄不知道她对自己是什么看法,他哑然了半天后,才说:“早点休息吧,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去云城。”
池雪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她如释重负,又给他行了个礼:“谢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