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机舱中,原本都已经打算要走金复礼等人尽皆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之中。就连一直在坐着的金复礼都站了起来,立在徐苍身后,静静地看着徐苍的操作。
徐苍的操作并不复杂,他一如之前那样保持着绿点速度,毕竟手册上的绿点速度不是地速,而是真空速,他不需要根据风来修正自己的速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顶风对飞机就没有影响,速度不变,但是下降率因此产生的下降率比无风条件下更大了。
通常来说,这个下降率应该是在一千五百英尺到一千六百英尺每分钟的样子,可是在顶风的影响下,这个下降率增加到了一千八百百英尺以上。
别看这个下降率的差别不是很大,但在此刻却是致命的。即便随着高度的降低,这个下降率会逐渐归于应该的数值。
其实,若是在真实航班中,在低空环境中由于空气密度增加的缘故,飞机的气动性能增加,飞机的下降率理论上也应该也会减小,但是模拟机同样无法模拟出来,自然就不在考虑之内。
不管是金复礼,还是那个七级副驾驶,亦或者剩下的两个低级别的空客学员,他们对于风速变化下的下滑轨迹根本就无法想像,只能凭借一个大概的感觉来评判飞机能否飞到本场。
从直觉上来说,在顶风作用下的飞机似乎真的飞不到本场。可随着高度的降低,金复礼和那些空客学员们凭空开始觉得有一种感觉,难不成飞机真能飞到本场?
飞机损失高度的速度似乎不像他们感觉的那样快。然而,即便有这种感觉,可实际上飞机的高度还是相当危险,只是几人的想法没有此前那般坚定的。
但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他们还是不相信能够心算到这一点,更倾向于徐苍还是完全蒙出来的。
在大约两千英尺的高度,右座学员本该通知客舱即将着陆了。可一群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徐苍,那还管什么通知客舱的事情?
两千英尺的高度已经是一个非常低的高度了,从模拟机的布景上已经能比较清楚地看见剑川机场跑道的全貌了。只是现在从仪表上来看,飞机距离跑道还有4.8海里,计算下来其实飞机也就比最佳下滑轨迹高了八十英尺的高度。
八十英尺什么概念?也就是二十多米,手稍微一抖,这点儿高度余度就没了。可问题是,即便选择光洁构型着陆,可起落架总归是要放的吧。这起落架一放下来,八十英尺的高度根本就不够消耗的。
“你准备怎么办?”金复礼一只手搭在徐苍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度表和DME显示,心里也在不停地计算着高距比。
其实,即便到现在金复礼还是相当不看好徐苍。说是理论上还有八十英尺的余度,而且在两千英尺高度下,顶风已经基本消失了,可说到底这就是理论上的,但凡速度变动个一两节,这八十英尺的高度就保不住了。
金复礼越算越觉得难办,便是问道:“准备放襟翼吗?”
襟翼可以同时提供升力和阻力,但是在释放之初都会给飞机提供一个额外的上仰力矩,这算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救命手段。此前,徐苍在飞羽6321的双发熄火处置中就曾用过这个手法续了命。
金复礼的想法也很简单,真到了高度不够的时候,用襟翼再让飞机往前拱一下,运气好的话,应该就能落到跑道上,而且概率还不低。因为徐苍对于速度的保持相当完美,几乎一直在最佳的下滑轨迹上,不动丝毫的。
“襟翼放不了,我控制不了襟翼释放后飞机的状态。”徐苍当然知道在关键时刻释放襟翼可以让飞机落到跑道上,但问题是现在不仅仅要落到跑道上,而且还必须精准地落到跑道头,跑道入口那个斑马线标志上。
由于进近速度太大,按照着陆距离表的核实,剑川跑道长度是堪堪够的,非常的危险。要是按照在正常接地区接地,就要损失一些跑道长度,根本就不够刹停的。
襟翼释放会在短时间内抬升飞机,这是一个不算高深的操作,但这个抬升力度有多大,能量有多强,根本就没有一个量化标准,这点儿徐苍是无法控制的。
而且,襟翼释放的话必须要要在最后关头,因为一旦襟翼释放完成,它的起始抬升力矩消失,本身产生的阻力是要更大的。飞行员必须要趁着更大的阻力来到之前接地。
将襟翼释放的时机放在最后就会出现一个问题,徐苍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修正飞机的状态。如果没有时间修正飞机状态,襟翼产生的起始抬升力矩很有可能会让飞机平飘过长,根本无法在跑道入口区域接地。
襟翼的释放会产生不可预见的状态变化,对于无动力,无修正时机的飞机来说,这类不可控的变化会对精准化操作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徐苍是不会允许此类事情发生的。
金复礼明白徐苍的想法,可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件事:“襟翼不放,起落架总要放吧?高度损失怎么办?”
“那就将起落架释放的时机尽可能推迟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