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9日晚。
这一个月的时间内,黑川伊佐那一直都没有松懈过对“花恒武道”的监视。
对于这个人的监视内容,已经精确到每隔半小时就要记录一次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
每当报告将要被呈送到黑川伊佐那面前时,前来汇报的灰谷兰就会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尽管久居上位者的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可是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气息,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件事本来是稀咲铁太负责的区域,不过考虑到他现在在霓虹境内是个已故之人,确实不适合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这项工作也就落在了灰谷兰的手中。
虽然这是件麻烦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大将好像是故意把这两件事凑在一起,好让稀咲铁太无法参与。
这样一想,果然大将对稀咲铁太这个人有所保留。
有关于“花恒武道”所有的动向报告除了黑川伊佐那,灰谷兰是首先过目的那个他最清楚这个人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无非是出租屋和书店两点一线的固有路线,毫无变化,无趣至极。
这样一个普通到可以说是废掉的人,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大将去重视?这令灰谷兰感到十分不解,每每收到手下的汇报这种疑惑就会越发厚重起来。
不同于其他人私下对黑川伊佐那的猜测,灰谷兰并不认为大将因为佐野万次郎的死亡开始逐渐疯癫。
灰谷兰嗤笑一声,对这群人的猜测嗤之以鼻。
能够这样定义大将,脖子上长着的东西里怕是是没有脑子这个部件,晃一晃说不定还能听到液体晃动的声响。
—能让黑川伊佐那这个人疯癫的,只会是那个人。
眯起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灰谷兰扒拉着早就老去的回忆,将那张被遗落在角落里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褪色照片被捡了起来。
当他试图重新回忆时,照片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褪色的部分重新慢慢被晕开的色彩所填满。
这段记忆最终被灰谷兰封存成为一张照片,随着那个人的消失丢弃在记忆最深处掩埋起来,本以为这辈子或许不会在回忆起了。
重新正视这段过往,使他心情染上了名为怀念的东西。
—这是一张合影。
—准确来说,是一张天竺干部与总长的合影。
照片上的是曾经那个年代作为不良的他们,集体合拍的非典型合影。
镜头的最远处是被雪球砸中脑袋压扁他好不容易弄好的发型从而恼羞成怒的狮音和站在稍远处背对着镜头指着狮音笑的很夸张的阿饼。
近一些是早年的恶趣味把冰块一样的手放进龙胆脖子后面的自己和被冰到表情漂移的缩着脖子敢怒不敢言笨蛋弟弟。
那时候完全不顾龙胆的感受意犹未尽的凝视着大将那边即将上演的闹剧,这对他来说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好戏一定要最优先看到才行啊。
在靠近些是安静充当背景板,手里拿着热咖啡看戏的mucho,尽管他的表情很淡可带笑的眼神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最后,画面的最中间立着两年为难的鹤蝶,一面伸出掌心挡在伊佐那面前试图劝说,一边还要头疼身后吐着舌头一副我下次还敢的少女。
大将头发丝、衣领上都沾着落雪的滑稽样子简直是难得见到的稀有场景呢。
想到这里灰谷兰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从前所有的快乐源泉都停留在了这段记忆中。
照片上少女穿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红色特攻服,可她身上那种与他们这些不良完全不同的气质完全无法用这普通的特攻服所掩盖住,这是矛盾的。
这种感觉明明应该是格格不入才对,可是放在大将和她身上,两人同框时却意外的合拍。
这一幕成为灰谷兰心目中不可磨灭的标志,就好像一本相册有些独属于他的封面一样,这也成为了他这段记忆的象征。
垂下眼翻看着手机里今天部下的汇报,滑动手机的手指因为下面的内容顿住,紧接着迈开长腿去寻找大将的踪迹。
翻遍了整栋大楼,灰谷兰最终在天台找到了黑川伊佐那。
此刻他正坐在天台的边缘眺望着远处的一点点没入海里的夕阳,察觉到身后有人并未回头。
“当太阳落入地面时,世界就会重归于黑暗。”
抬起手臂去触摸落日的轮廓,动作轻柔的看上去就好像真的摸到了一般,他的表情带上了些满足。
“没有触摸过真正的太阳也能在它即将沉入海底时感受落日余晖最后散发的温暖。”
灰谷兰站在距离黑川伊佐那不远的距离聪明的闭上嘴安静等待。
黑川伊佐那是从不会说出这种带着文艺范的话的,莫名奇妙的灰谷兰觉得这或许在暗指那个人也说不定。
可听起来有些奇怪。
这个比喻就好像少女从未真正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