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士儋是山东人,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与张居正、李春芳、王崇古是同科进士,没有入阁前,和高拱、张居正都是老同事。
他为人直率倔强,有一说一,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不中听。
如果知道是高拱派人弹劾他,或许他会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因为高拱在内阁,在朝堂上的飞扬跋扈是有目共睹的,不仅他知道,张居正也知道,朝廷中六部尚书也都多少有所耳闻。
就说这次胶莱运河的事儿,内阁并没有商议出结果,可是高拱就敢给工部下条子,让他们准备开工。
要知道,这其实是工部的差事,他已经是越权了。
更何况工部派去复勘的人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上奏朝廷批准,怎么就要开工了。
不过朱衡不想惹麻烦,所以还是派人敷衍一下,也就是计算周边府县需要征调的民夫数量,统筹需要用到的施工器械。
不过这些仅仅停留在工部的书面上,如果最后确认要开工,这些文书很快就会下发下去,让各地紧急筹备。
通过这件事儿,张居正也是深深领教了高拱手段的,高拱不是一般的专横跋扈,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死之势。
不用说,他要做和事佬,向自己最敬重的师傅高拱说清楚,他没有撤换殷士谵的想法。
高拱见势不妙急忙往边上躲,虽然人没被殷士谵抓住,可是帽檐却没躲过去,一把被殷士谵抓落在地。
那是写在奏本里,自然无所谓,可要是在这个地方说出口.
是的,他们这些言官攻击殷士谵走太监的门路,才成功跻身内阁,成为内阁大学士。
因为徐阶的事儿,高拱和张居正之间还是有解不开的结,除非高拱真的能放徐阶一马。
做为当事人的韩楫听到殷士谵的话,不知是听懂了殷士谵话里的玄机还是什么,顿时被憋得满脸通红,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们弹劾你的那些条款,若是没有,你自然坦坦荡荡,不须理会就是了。
不过因为对高拱很是忌惮,所以张居正在和高拱一起时,也就不得不虚与委蛇,尽力附和他,这才给了外界误解。
不过有些东西,自然不能上的了台面。
也不知这帮御史用了什么手段,把魏广德和腾祥的联系居然也给挖了出来。
不过高拱并不会因此就窃喜,张四维是他看中的人,现在被逼的回家写辩陈,他心里自然也不高兴。
虽然阁臣是隆庆皇帝钦点的,但是确实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其中皇帝身边的太监自然也在其中。
殷士谵考虑对付张四维,自然就想到了杨博,知道必须抓紧时间先废了张四维才行,否则他的处境堪忧。
而殷士谵这边,在以为是张四维联络韩楫等人对他进行攻讦后,感觉丢了大脸,自然也要找回场子。
但是眼看着殷士谵势单力孤,有些扛不住了,于是在高拱面前,隆庆皇帝直接回忆当初在裕王府时的经历,让高拱明白他这个皇帝是念旧情的,殷士谵他不能动。
一边一开始没说话的张居正发觉有些不对,急忙起身快步过来,想要拦下殷士谵,不过却终是完了一步,殷士谵已经冲到高拱面前。
这个场合下,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想想杨博,当初和徐阶联盟,这会儿高拱都能放下成见让他复出执掌兵部,这其中张四维的作用甚至比张居正还要大。
于是在第二天,御史郜永春就率先上奏弹劾张四维,随后更多的弹劾奏疏也飞向了乾清宫。
所谓会揖,即会面作揖,是指每月的初一、十五,各科给事中要到内阁拜见内阁阁臣,目的是让行政大臣和言官们互通声气加深了解,方便双方的工作。
朝堂纷乱,隆庆皇帝在宫里自然也感受到了,每天看着这么多的弹劾奏疏,傻子也知道不简单。
不过现在内阁人手本来就少,殷士谵这个师傅,他也不想随意舍弃。
张四维会找老乡弹劾他,难道殷士谵手下就没有这样的科道言官吗?
到这个时候,京官们就算再迟钝也都感觉出来了朝堂上的火药味。
外界多以为高拱和张居正是暗中联合的关系,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内情。
换句话说,对付殷士谵的观点,是不能套用在这里,至少是不能有高拱在场的情况下说出来。
在冷场的时候,高拱恶狠狠看了眼殷士谵,只得开口说道:“正甫,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你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说起这些话,当着同僚的面,实在是不成体统。”
“轰”。
魏广德走动了腾祥和孟冲,冯保那边没管,因为那时候冯保一门心思都在太子朱翊钧身上。
这种情况下的内阁,才是能够让他放心的内阁。
直呼名字,在古人看来是相当不客气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