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广德就在内阁值房看到了户部送来的第一份奏疏,是关于限制勋戚五世庄田数额的奏疏。
昨日阁议散会后,马森就回到户部,安排人连夜将奏疏改好,今日一早就递送到内阁。
而内阁中书在分发奏疏时,自然把户部的这份奏疏直接送到魏广德的值房。
和昨日所说一致,世勋限庄田二百顷,戚畹一百顷,废绝者庄田入官,但先世丘墓尚在者,其田二百顷者量留五顷,百顷以下者量留三顷,以资供祀之费。
对赐田不载册者,令其覆核陈书,本无其田者入官,奸民隐种者悉数追夺。
魏广德复核无误,当即票拟“可”,放在一边,准备晚些时候统一送入宫中,呈皇帝御览。
之后,魏广德又处理几份奏疏,很快一份宣大奏疏出现在他眼前,还有兵部覆议。
就在上月,宣府总兵官马芳亲率所属参将刘潭等千余人,出独石边外二百里袭击虏骑,于长水海子败之,还入边未至,虏追及于鞍子山,马芳等复战又败之,前后擒斩共八十余人,夺马四十余匹。
宣大总督、侍郎陈其学及宣府巡抚王遴以捷闻上报请嘉奖,兵部覆议,拟芳银四十两、丝二表里,荫一子正千户。总督侍郎陈其学四十两,二表里。巡抚王遴三十两,一表里。各升俸一级,兵备副使方逢时,参将刘潭各银二十两等。
对兵部提议的嘉奖,魏广德自然是认可的,这也是惯例。
不过做上阁臣时间不长,魏广德需要考虑的更多,他还要拉拢兵部等六部这些要害部门。
到了阁臣这个级别,一些影视剧里说的做孤臣,其实是不可取的,因为手底下没人,制定的政策可能都没人会尽心竭力去完成,需要在六部建立自己的班底。
而他要拉拢的人,首选自然就是各部的尚书和侍郎。
想想当初陈以勤入阁时,也是诚惶诚恐,担心遭到孤立,还是魏广德给他建议,不仅找来老乡赵贞吉做了侍郎,还把王廷推到都察院担任左都御史,初步在朝堂上建立起自己的实力。
魏广德倒没陈以勤那么多顾虑,至少工部是支持他的,还有一帮原裕出来的官员,不过,他也必须考虑拉拢更多的官员为他驱使。
写下赞同兵部提议的票拟后,魏广德在最后又以秋防无警为理由,赞赏兵部今年对北地防务工作做得扎实,建议对兵部从尚书到侍郎、职方司郎中等都应嘉奖表彰。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表现出自己的善意,总会有人投其所好来府上拜见。
接下来有看了几份奏疏,魏广德就有些坐不住了。
在吏部和礼部的时候,他需要处理的文书可没有这么多。
就算当初校录《永乐大典》,每天也就是看几本,还不一定会一直坐在值房看,有时候天气好,他还会把桌椅搬到庭院里。
可现在进了内阁,当然不能再那么随便。
坐着处理了半天奏疏,魏广德起身就出了门。
长期坐着处理公务,对身体肯定是不好的,现在不注意运动,以后上了岁数可就有的受。
背着手,魏广德刚出值房门,就看见内阁中书舍人带着芦布过来,行礼后,魏广德指指身后的值房笑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差吧。”
“是,大人,小人一定尽心竭力为大人献犬马之劳。”
内阁不比其他衙门,对进入这里工作的人都有一定的审查程序。
魏广德之所以一直把芦布带着,主要原因也是因为知道他做书吏外另外还有的一层身份。
皇家终归是要在自己身边放一双眼睛,与其换了地方还要自己寻找,不如一开始就把他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只不过魏广德没想到,芦布跟着他进内阁,审核就花了这许多时间。
或许,锦衣卫那边也不想被内阁的人发现有他们的手笔,所以并没有动用一些关系,尽快把芦布塞进内阁,而是老老实实走有关程序。
其实,锦衣卫对朝中重臣一直都有监视,而且是非常保密的。
因为原则上,内阁阁臣和六部尚书都掌握着许多不为外界所知的信息,对他们的监视都必须得到皇帝的同意。
否则,极有可能监视变成了窃密。
而皇帝同意,自然也会有诸多考量,决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
而重臣对身边多出来一双眼睛也极其反感,一旦被发现,往往都会把状子告到皇帝那里,到时候板子肯定是打到锦衣卫头上。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非常重视,即便魏广德愿意把芦布留下,他也绝对不敢表露身份,只能等上面的指示。
现在他来了,或许也说明了许多东西。
其实,魏广德到京城后,身边的人一直都是用熟人,也就是来自崩山堡的人为主。
魏府原班人马,都是魏父派来的,就是怕魏广德在京城招募到不着四六的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