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制度,其实是适合这个时代的,最起码适合明初,只是没有在民生发展以后及时调整,没能与时俱进,这才是大明朝现在问题的根源。
明初,百业凋零,商税是真收不到几个钱,财政全靠农业,所以朱元章重农是没错的。
可发展到现在,朝廷变得臃肿起来,财政却依旧靠着农业支持,而之前不赚钱的工商业现在也兴旺起来,成了最赚钱的行业,却丝毫没有分担农民承担的负担,这次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精兵简政,想着容易实施难,所以只能是广开财源,在工商业上下功夫。
后世,财政全靠工商业支撑,农业不仅不承担税收还要补贴。
魏广德知道这些却没法解释,因为时代限制了,现在的工商业远远达不到那样的条件,哪怕再过两百年也不行,多说无益。
不过裕王刚才的话,魏广德还是要回应的,不然被他误认为乡党就不妙了。
“殿下,我评价鄢懋卿只是从他执掌盐场政绩说话,可不是因为他是江西人。”
魏广德辩解道。
“嗯,我明白,不过他拿下盐场,首辅那边应该是考虑了他丰城人身份的。”
裕王叹口气说道:“其实孤懂,下面那个大臣不是如此,同乡自然是要照顾一二,至少鄢懋卿在国事上还算有功,至于品性上,还是不说了。”
进了盐政,没人不会发财致富,魏广德明白,也不想继续纠结于此。
裕王要真想找清官充斥朝堂,怕是官场就只剩下新兵蛋子了,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贪。
好吧,即便是清水衙门,也能从办公费用里抠出一些水来的,当初在翰林院的时候魏广德就知道了,只是那点银子他不屑去做而已。
京师始终是京师,每日各地奏疏流水一样被送入,大明各地的情况也通过这种形式让朝廷上层所知。
此事过后不过两日,江西巡抚都御史张元冲的奏疏又被送到,让稍微安稳一些的官场又开始骚动,暗流涌动起来。
江西巡抚都御史张元冲奏报,去年十二月至今年闰五月,闽广流贼由光泽、宁化等处突入江西境,窥新城、广昌,转掠万安、泰和,请敕南赣军门协剿。
福建巡按御史李廷龙亦报,山贼吕尚肆、李占春等与福兴、漳泉残倭四出剽掠,自建宁以北福宁以南无,处不为盗薮。
张元冲的奏疏,第一次提及张琏反贼的势力已经开始侵入江西境内,之前还只是联络本地人作乱,现在已经派出人马进入江西劫掠了。
而福建御史李廷龙更是直接奏报,建宁和北福已经成为盗贼聚集之地,他们还勾接倭寇四处劫掠。
刚刚胡宗宪才报了闽浙击退倭寇,后脚御史就奏报山贼和残倭勾接,无疑就是狠狠打胡宗宪的脸,兵部的核功程序也被西苑传出的一张字条直接叫停。
十几日功夫,锦衣卫快速核查张元冲、李廷龙的奏报,自然还是锦衣卫在各地卫所进行侦缉,消息也很快被传了回来。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可不会相信下面官员的奏疏了,他只信任锦衣卫的奏报。
随后,魏广德他们就在裕王府得到消息,西苑连发几道圣旨,申饬兵部尚书、总督胡宗宪,福建都御史刘焘,南赣杨尹志,两广张臬,刻期平定张琏反贼,并下兵部议覆上以群寇猖獗祸连三省切责诸臣,既怠不行设策剿灭,姑令各戴罪杀贼期以,如再误事御史指名参奏重治。
消息传开,京官们议论纷纷,都说幸好还没有下嘉奖旨意,不然先表扬后申饬,这朝廷的脸面才算是丢尽了。
不过,还没等京官们看热闹,京城也闹出玩笑了。
当然,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查秉彝,字性甫,号近川,浙江杭州府海宁县人,嘉靖十七年进士,官至亚中大夫、顺天府尹。
入朝二十多年,做到三品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仕途,可就是这么一个官员忽然就死在任上。
按照太医所述,是因触暑得疾,卒于官。
不过知情人都清楚,这位查秉彝查大人之前身体就不大好,担任太仆寺卿这两年都不怎么管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走门路争取到顺天府尹的官职。
然后就是吏部给报上去了,皇帝也批红了,上任五天就死了。
得到这个消息,裕王都不由得怒了,“吏部是怎么搞的,安排官职都不先搞清楚那些人身体好不好的吗?”
在裕王看来,身体不好就该养病,何苦占着官职,卒于官,说得好像朝廷不体恤官员似的。
“这事儿蹊跷。”
殷士谵却是摇头对裕王说道:“这查大人我知道,嘉靖二十六年,户部尚书王杲下狱,查秉彝与同僚厉汝进等上言力救,参劾两淮副使张禄行贿太常少卿严世蕃等人和严世蕃窃弄父权、贪污受贿。
他当初为此还被廷杖过,和严家就不是一路人,可欧阳尚书那里却给他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