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兴元府被扎一下口袋,更不会有宇文时中埋头干活,忍气吞声——怎么,哑巴啦?连封告状信都送不出去啦?
对面是冲她来的,而且很大可能是个同太子有关的宦官下的手,宦官皮一下,欺负一下帝姬,压根不算什么事,帝姬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北宋那么多公主被整治得死去活来,其中能欺负她们的人里不仅有婆母,有驸马,有谏官,还有乳母,有驸马的侍妾婢女——反正突出一个软弱可欺,怎么就到了朝真帝姬这,只许她跳,不许别人给她个教训呢?
要说那些被整治的公主大多是出嫁之后,被规矩整治的?
那现在他们就也给这位帝姬一个规矩!
整治了她,再去整治康王!
宇文时中大概是得写信回京,说不定也要给两边的同僚写信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不会同她说。
在太子没有坍台之前,宇文老师仍然是太子船上的人,因而他也不会明白地站出来支持她。
如果有茶商出首,县府把案子送到知州府去,宇文老师大概率只会将茶
商抓了,至于墓后煮屎者,就算落他手里,他也有一半的概率得听话平事儿。
那她为什么要将这事儿交给宇文时中呢?
漕官和茶商是必完的,其他那些跟着囤货的傻瓜说不得也要刺配了去,可惹她的人自然有自信可以教训她而不付出代价,隔壁那两路的转运使也有大把理由能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表示:竟有此事?臣实不知呀!
到时她闹到官家那去,官家会怎么个反应?
是会信她这个十几年根本没相处过多久,被他贬到兴元府来修道的女儿,还是信多少年跟在身边,为他办事,替他捞钱的宦官?
她不能隔着两千多里地去揣度她那便宜爹的心思。
因此就只能干一票大的,给那个小黑人一耳光,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个软柿子——
要捏,去捏她哥啊!她九哥是她最亲的亲哥!捏在哥身,痛在她心!
月黑风高夜,有人鬼鬼祟祟点着火把,离了南郑城,奔着东面的官道而去时,李世辅有点摸不到头脑地跟着内侍进了灵应宫。
见到帝姬旁边还站着一个王十二郎,李世辅就更有点纳闷了。
“你看看这个。”她递过去一张纸。
少年凑着灯火看那张文书,而她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他显得很错愕,眉宇间露出一丝愤怒,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若帝姬能准臣带本营兵士去往官道,拦杀贼人,臣感激不尽。”
“你担心你父吗?”她轻声问。
“我父此来,兵卒虽不过百,但他治军严整,”李世辅斩钉截铁,“此辈不过商贾奴仆,乌合之众也,急切间如何能胜我爹爹?”
她感到满意极了。
同样处境换了别个十五六少年,多半是立刻就要惊慌,大怒,跳起来就要披甲奔赴战场,打一场亲爹保卫战。
但李世辅的反应就很好!
不愧是她花了两万贯留下的高四果!
“我已经写好了信,你今夜便亲自送去给宗翁,”她说,“咱们动灵应军,须得听他的令。”
李世辅的眼珠快速而轻微地转动了几下。
“是!”
让他去送信,是因为宗泽动灵应军还需要安抚使宇文时中的文书。
就算大概率幕后黑手是太子党,只要李世辅这个亲爹遇险的苦主站在那,宇文老师是个要名声的,必然是不能拦的。
等她打爆了这群笨蛋的狗头,他再想斡旋就晚了!
她很满意地站起身:
“你且去吧,我也要试一试我新得的铠甲。”
两个少年立刻大惊失色!
“帝姬千金之躯,如何能亲涉险地!”
“你父是受我之托,才涉险地,”她满脸的诚恳,甚至带了一丝悔意,“我如何能不同往救援!”
往兴元府去不到二百里,官道旁的一个小村落里,帐篷一片片的起。
村民委委屈屈地被从
村子里赶了出去,只能无助地抱紧自己的鸡,在田间搭起的窝棚里住一晚。
西军的军纪不至于令人发指,但肯定没好到不动老乡一针一线,老乡睡床他们睡草席的地步。这支押粮队来了,带着兵将们来了,村子里的妇孺老人就得牵着牛羊去田上,将屋子腾给军队。青壮男子则不能走,他们还得给军队干点苦力活,包括但不限于打个水,砍个柴,支个帐篷烧个饭。
一分钱也没有,要是活干得不错,西军士兵大手一挥放他们走就算阿弥陀佛,要是活干得差了,说不准还得挨两脚再走。
总之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李永奇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至。
他不仅没有察觉到危险,他还有点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