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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王宣抚的人缘突然就崩盘了。
先是枢密院和中书省,再然后是宫城,所有的门都在短暂打开后就迅速关上了。
谁也不肯理这个使者。
谁也不肯理这封信。
道理是再明白不过的:张觉已经受了大宋的封赏,大宋为了颜面,必须庇护他;但大宋害怕金人啊!大宋的颜面庇护不住张觉啊!
所以这封信必须没送到,虽然它在人口密度这样高的汴京已经不再是个秘密,但它就是不能送到。
王安中必须独立完成他的决断,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大宋的颜面,张觉的性命,金人的态度,全都交到了他手中。
天渐渐暗下去了,冷风也渐渐起来了,可汴京的街头不仅没有变得冷落,反而更加热闹了。
有无数的灯烛被点亮,楼上的,楼下的,摊边的,手中的。
灯烛照亮了熙熙攘攘的每一张脸,照亮了他们目光所及的地方,
那里有许多的小吃,什么样的肉饼,什么样的包子,每一样都是热气腾腾的。再往上看过去,高楼里唱歌的美貌少年,高楼下衣着锦绣正迈步往里进的贵女。
堵车了。
小内侍已经将刚刚不愉快的谈话忘到脑后了,他索性探出头去,兴致勃勃地又一次开始安利起下一条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他们在汴京待上这几日里,他是要尽情享受的,他很确定这一趟能弄到很多很多钱,并且他不是个不晓事,生性吝啬的人,他决意要分王善一份。
十二郎转过头望着他:“若是帝姬在,绝不会交出张觉。”
若是帝姬在,绝不会人家的刀子都到鼻尖上了,还闭着眼睛,沉浸在这一片富贵气象中。
风这样冷,这样硬,只言片语都让王十二感到心惊。
可惜帝姬不在。
隔座送钩,分曹射覆。
郓王府的酒是好的,歌姬也是好的,甚至连蜡烛都是极好的,里面添加了某位调香大师特地往里添加的香料,点燃后没有恼人的烟雾和烟油气,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有人在卖力地弹奏,有人在卖力地起舞,有人在推杯换盏,有人在讲一个新奇有趣的笑话。
谁也不讲今日发生了什么,就连上首处的兄弟二人都不曾提起过。
他们在讲更加重要,比张觉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事。
他们在叙兄弟情谊。
三哥说,太子哥哥当然是好的,但咱们也当为太子分忧呀;
三哥又说,爹爹素日里说起你时,那真是一口一个夸赞,说你的武功真是像他呀;
三哥双说,呦呦也真是的,被刺杀那么大的事也藏着不肯说,太懂事了,让人心疼;
三哥叒说,就凭咱们的关系,几百石茶引算什么?这事儿哥哥包下了,有呦呦的份儿,也有你的份儿,嘿嘿!谁让呦呦有心,替你赚了名声呢?
九哥就一边为他倒酒,一边心里上上下下想个没完,郓王府的佳肴也罢,美人也罢,就连氤氲幽香的灯烛都变得危险起来。
危险,但诱人,一闪一闪,像是他心里想都不敢想,又偷偷去想的,冕旒上的珠子所散发出的光。
他想着那道光,就不觉得危险有多么可怕了。
在权力的游戏里,上桌永远比不上桌要好,爹爹那么多儿子,看都看不到他,他凭什么不拼一把呢?
酒正热,将北方涌来的寒气都挡在了室外。
一室的春风。
有寒风钻隙迂回,硬是没被秦岭高绝所阻隔住,不仅进了兴元府,甚至一鼓作气吹起了帘子,将花蝴蝶刮进了灵应宫。
“所以,”赵鹿鸣说,“宇文先生没答应。”
花蝴蝶臊眉耷眼,“是。”
“他怎么说?”
“他……”花蝴蝶张开嘴,想要清楚地复述宇文时中的拒绝时,忽然发现他复述不出来。
宇文时中是没答应,但似乎也没拒绝。
他只是皱眉,叹气,并且说了一堆铠甲兵器太显眼之类,帝姬伤势初愈就进山剿贼,现下天气这么冷正该好好保养身体的话,差不都就是花蝴蝶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怎么说的。
……似乎还说了一句小娃子心思太重长不高。
这句话说出来后,帝姬就皱着眉头,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
“还有呢?”
还有就是劝他将心思用在替帝姬做事上,并且暗示继续像个花蝴蝶似的满城乱飞,漫天洒钱对他前途有损害。
花蝴蝶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没了。”
“那宇文先生也没说不成啊。”她说。
花蝴蝶就是一个大惊失色,“没公文,怎么成营?”
帝姬白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