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魔门之人诡异手段这么多，让一个正常人身怀祟气有什么难的？”

“我看你们那，当年也是巴不得无念宫出事，所以都自欺欺人呢吧！”

这句话戳着那些人的心窝子，很快，当年怀有幸灾乐祸心思的人都闭口不言了，眼下这情况，复仇的燎原之火已经烧了过来，他们可不想当那个被殃及的池鱼。

蓝堇夫人攥着自己颤抖不停的手，强装镇定道：“索命？凭什么来索我的命？！就仅仅只凭着这一本可笑的传记吗？！”

“蓝堇夫人！”江与淮这时候也忽然起身，“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轻松了，小心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诸位！”他不顾蓝堇夫人那副想要吃人的眼神，面向座下的众人，朗声道，“我来与你们说说当年之事究竟为何，来佐证祖公子说的话。”

“当年，是我利欲熏心，听信了蓝堇夫人的挑拨，暗中将一种魔门的秘术——异魂术种进了九郡主的体内。”

“在那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有目共睹。”

他缓缓跪在祖少虞身边，微微垂着头：“这些年，我日日饱受着愧悔的折磨，无一夜安枕。”

“如今我将这些话说出来，已不奢求任何人的原谅，只是我希望，尊祖大人能够明辨是非，还无念宫一份清白，也好让夜夜梦魇缠身之人得到一份解脱……”

郁离淡淡瞥了一眼江与淮，他还是这么会说场面话，说得让人都快要原谅他了。

祖鸣夏恍然起身，她看向漫不经心的郁离，又看向满目愤然的长兄，然后又看向自己强装镇定的母亲，她破碎的声音轻轻传来，无助而绝望——

“母亲，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蓝堇夫人怒拍桌案：“来人！快来人！将这些妖言惑众之人都拖下去斩首！你们怎敢凭空污蔑尊祖夫人！”

然而大殿之上陡然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无人回应她的命令。

祖少安虚弱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原来是他，早已带人牵制住了祖鸿林和蓝堇夫人的人。

“母亲，事已至此，您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呢……”

祖少安的声音一点点扣着所有人的心门，他声量虽弱，但异常决绝坚定：“郁离妹妹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无念宫的那些兄弟姐妹亦是我们血脉相连的亲人，母亲，您能否给我一个理由，您为什么一定，一定要这么做呢……”

“你这个贱妇！”祖鸿林忽然暴起，狠狠扇了蓝堇夫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这一巴掌将人直接扇得从主位之上滚落下来，狼狈地匍匐在地上。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毁了这几个孩子你知道吗？！你毁了他们！”祖鸿林歇斯底里地喊着，怒不可遏。

祖少虞下意识想去扶自己的母亲，可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只见蓝堇夫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嘴角染着血，无力地笑道：“你还有脸说我？难道这一切不是你在默许！”

“难道不是因你的嫉恨，才会不顾真相地下令将无念宫逼入绝境！”

“但凡你当日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就不会有那场无妄之灾！”

蓝堇夫人凄厉地笑着，刺着每个人的心：“你以为你自己就很无辜吗？哈哈哈……祖鸿林，你的罪恶不在我之下！！”

“若是要下地狱，你也逃不掉！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和祖烟澜彻底永不相见吧！”

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座下的人都有些被冲昏了头。

但无一例外，他们看向祖鸿林的神情都带了几分鄙夷与不屑。

祖鸿林看着那些人的神情，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寒凉刺骨。

他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他拼尽全力维持的名誉与威望，顷刻间，毁于一旦。

他还是什么都比不过郁承！什么都比不过！

这么多年了！世人能够记得的还是只有他郁承！什么时候将他祖鸿林放在眼里过！

是谁！究竟是谁要挑起这番风波！将这陈年往事一并从土里翻腾出来，誓要将他和渡生斋置于死地！

他缓缓扫视着座下众人，最后，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郁离的身上。

“是你！”祖鸿林忽然站起来，指着郁离就是一声怒斥。

云令月吓了一跳，但还是拦在了郁离的身前。

郁离原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空茫，仿佛根本不在意身边发生的一切，直到祖鸿林注意到了她，她才回过神来，直面祖鸿林惊怒的目光。

她慢慢起身，拍了拍云令月的肩膀，而后道：“是我？又能怎样？”

“你！你究竟是谁！”祖鸿林眯着双眼，死死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盯穿。

郁离浅笑：“我是谁现如今还重要吗？你大可以将我当做万千无念宫冤魂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