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戚白羽说出她真实的身份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她不顾身后暗自紧张起来凝神闭气的莫凝渊和被震惊石化在原地的江与淮,而是慢慢走向了戚白羽,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着。
“你……能认得我?”
近看才发现,戚白羽的眼睛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膜,这大抵是他研习禁忌之术的代价……
但也因此,戚白羽能一眼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郁离心中暗自苦笑,多少人被外表欺瞒蛊惑,却不知真相往往就隔着一层皮囊。
戚白羽激动得手足无措,他想要上前去抱郁离,却又不敢,只羞赧地垂下头,将自己手里的衣料攥得死紧。
“我,我一直会认得你……”他痴痴地望着郁离,浑浊的眼睛里陡然流下了两行血泪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一直都会认得你……”
郁离深深吸了口气,鼻腔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她缓缓起身,环视了一眼遍布在他身边的无数无辜的血尸,气得有些止不住地发抖。
“戚白羽,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狠狠攥着双拳,忍着想要将他一掌打死的冲动:“你既知我,认得我,就应该明白,我宁愿待在那九霄虚空之上永生永世!也不愿你牺牲这么多人的命来换我下来!”
“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是红莲堂的大弟子!你怎可为了一人而枉顾这么多人的性命!”
戚白羽呆愣地看着她,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了一般,陡然惊慌失措起来,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似乎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整个人都瑟缩着。
“是我的错,是我太想见你一面,是我太想和你说句话了,都是我的错……”
“我可以为你付出我的所有,包括我自己的性命,我罪有应得,我死有余辜,如果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死而无憾……”
“所以,郁离,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我夜以继日地熬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理智和感情的折磨,我真的快要疯掉了!”
“如果可以的话,求求你,让我死吧!”
“只要你能回来,我怎样都可以……”
“想死?”郁离冷笑,“未免太便宜你了……”
戚白羽被郁离冰冷的语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畏畏缩缩地蜷缩在角落里,但那双眼依旧还是望着郁离,满眼疯狂的渴望。
郁离被那双眼看得心肝俱颤,但是她还是无法容忍戚白羽做下如此恶行……
她看向莫凝渊:“此人若是被你们灭魂司带回去,该如何处置?”
莫凝渊拧着眉,有些无奈道:“凌迟之刑。”
郁离又缓缓将目光落在戚白羽的身上,低语道:“能将这个人交给我处置吗?”
莫凝渊沉吟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能复活,如今你活生生地站在他跟前,他确实也没有理由再作恶了,我只怕他已经被杀意浸透了意识,杀红了眼,不知悔改了。”
“既如此……”郁离伸出手指,轻点戚白羽额心,“我要你夜夜受焚心蚀骨之痛,无我之令,不得死,不得生,永困囹圄,再不见天日!”
莫凝渊有些震惊地看着郁离:“你这是要他永远待在这溶蚀群窟吗?”
郁离隔空从他身上搜出了秘尸毒的解药,而后眼疾手快地收进了自己的乾坤戒中:“没错,我就是要他困于生死之间,不得超生。”
就在这时,江与淮忽然猛地睁开了藤条的束缚,跌跌撞撞地逃开了去!
莫凝渊下意识赶紧追了上去,就这样让他逃走,指不定要往外胡言乱语些什么,纵使不一定有人会信,但这也是一桩麻烦事……
郁离也紧随其后,但却被戚白羽一句问话牵住了脚步:“郁离……你原谅我吗……”
郁离侧着身子,回以一个冰冷至极的眼神,毫无悲悯之心:“永远不会……”
这溶蚀群窟中,藤蔓遍布之地,徒然多了一个半生不死的鬼魂,终日游荡。
这是他应得的代价,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他行凶作恶的理由,更何况还是这么多条人命……
江与淮逃到溶蚀群窟和玄阴楼的交界处的一片荒地上时,忽然猛地停了下来,他对着暗夜如墨的天边吹响了他随身携带的骨哨,好似一柄利剑瞬间划破了云霄。
他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向郁离:“哈哈哈哈哈!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她!”
“我就说云令月怎么会对你这么好,你如果不是她,那位西洲的尊主又怎么会对你动心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郁离笑得讥讽:“怎么?江郎,你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屑唤了吗?”
江与淮被郁离这声“江郎”唤得如蛆跗骨,他狠狠打了个寒颤,脸色发青:“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