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沉吟了片刻,而后她疲惫地笑笑:“你希望我有什么打算呢?”
莫凝渊一怔:“这……”
“其实你心里也没底吧?”郁离搓着衣袖上的压褶,喃喃道,“毕竟是面对这样一个超级势力的联合。”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莫凝渊神色凝重地看着郁离。
“我没有说要放弃,只是我们现在需从长计议。”郁离缓缓起身,“这可不是南洲原来的八大氏族,那么好对付。”
“苍喆所说也不过是猜测,并不能全信。”
“所以我们必须藏身暗处,找寻证据,这些证据才是我们制胜的关键。”
莫凝渊上前两步,迫切道:“那你给我一个方向,我现在就去查!”
郁离朝着船舱的出口慢慢挪了数步,她指尖轻点手背:“还是得从无念宫覆灭后各方势力的变动轨迹查起。”
“当年我们身在局中,难辨诡计,十二年过去,那些迹象我们也只能通过现今的结果倒推,方能略知一二。”
“好!我这就去查!”莫凝渊正要风风火火地离开,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往后去哪寻你?”
“东洲,焚月谷。”
入夜,游船静静地在流云上行驶着,天幕铺下一层闪烁的星河,近在眼前,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将那颗最亮的星摘下来一般。
郁离悄悄靠近仰躺在躺椅上的尘述,而后蹲了下来。
她伸出指尖,轻轻抚过他挺翘的鼻尖,唇边不禁晕开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尘述忽然抬起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郁离没有丝毫惊慌,似乎早就知道他醒了一般,正坦然与他清冷的灰瞳静默相对,直到那双灰瞳里也漾开了笑纹。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而后又不甘心似地上挪,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心。
郁离看着他的小动作,忍不住揶揄:“月儿让我好好哄哄你,怎么?你不高兴?”
尘述不置可否地哼笑道:“怎么?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明显。”郁离点点头,“很是明显,明显到我在船舱里都能闻到某人心里泛的酸哦?”
尘述猛地拽了一下,让郁离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你知道?”
那双银灰色的瞳孔在星河的映衬下闪烁着如星辰般点点的光,甚是好看。
郁离有点微微晃神,而后她轻笑道:“我知道又如何呢?尊主大人,这能说明什么?”
郁离眸中精光尽显,她什么都清楚,但就是不说,她一点点勾着他主动走进她设下的陷阱,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但郁离的这点小心思,尘述又怎会看不明白呢?
他几欲说出口的话徘徊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化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笑。
“说明不了什么,郁离。”尘述定定地看着她,“你自己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就想先让我主动走进你的圈套?”
“你未免太自私。”
被扣上自私帽子的郁离颓然笑笑:“我是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是因为我看不出你的决心。”
郁离抽出自己的手,而后从乾坤戒中拿出了那枚尘述给她的相思子毒的解药。
尘述微惊,她竟然没有吃解药……
那她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爱慕和依恋根本就是相思子毒的作用,并非她真心……
郁离将解药送入口中:“尘述,你我之间除了那份契约,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待解药彻底发挥出效用,郁离再看向尘述时,果然,已是心如止水。
“往后,就不用再见了吧,待我构建好那份契约的解,我自会去西洲找你。”
话音渐落,郁离已经果断地离开。
甲板上空空荡荡,独留他一人黯然神伤。
被戏耍的明明是他,该生气的也应该是他,可为什么,他现在竟然尝到了除了看到郁离受伤之外,真正心痛的感觉……
郁离侧卧在榻上,看着絮弈先生的笔记,可她怎么也看不进去。
虽然解药已经完全解了她体内的相思子毒,但是她仍旧余怒未消。
没错,她在生气。
她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尽快吃下那枚解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毒素带来的幻觉如何能当真呢?
尘述说得没错,她太自私了,她自私到想要看着有人为她陷入爱欲的漩涡,想看着有人能为她爱到欲生欲死。
试问她自己都已尝过这诸多苦楚,又怎可拖他人入此地狱?
复仇大计势在必行,她绝不能再为这些事分出精神。
更何况,尘述并没有喜欢上她,多的,估计还只是玩玩的心态。
所以她又何必再自我苦恼呢?
及时止损,一别两宽,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次日清晨,风清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