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同谢家一样,阿娘阿耶感情好,膝下只有她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并不想让两鬓已白的桓郊一人在交州。
“我知道,我可以骑马,骑马的话,在后日晚上,我可以到交州。”桓宓的语气有些急促。
谢朗玄闻言,眸光转向谢归荑,看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桓宓是留不住的,便道:“好,回去后我便着高岱护送你回交州。”
桓宓瞬间湿了眼眶,“多谢,谢伯伯。”
虽然中秋的桌宴一如既往,但于谢朗玄与谢归荑来讲,心境都颇是复杂。
看着盘中谢朗玄替她剥好的蟹,谢归荑手有些颤抖——她已经许多年未曾过过中秋了。
谢朗玄也轻叹了声,道:“明年的中秋,可就是我老头子一个人过了。”
对这样的话,谢归荑总是分外敏感,立刻回了谢朗玄:“怎么会?待天下安定,明年的中秋,我、时戎还有裴都督与阿耶一起过。”
虽然她知道这不过是乐观的假设罢了。
与此同时,建康梁宫。
中秋宫宴是内廷一等一的大事,今上推崇节俭,但也不能不办,但这样的宫宴,恪守君臣规矩,其实大家都不怎么尽兴,因此,只是照例拜见、献礼、赐封后,梁帝便遣散了筵席。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梁帝前脚刚踏入寝宫大门,后脚便摔倒了。
这一摔,便没再起来。太医匆匆赶来时,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当晚,梁宫上下便笼满了白幡,国丧通传全国。
虽说谢家本来相中的储君人选也是梁帝之弟襄阳王司马珩,但是如今没有了联姻的筹码,不免要犹豫几分。
梁帝无子,宗正尚未归京,国不可一日无君,王皇后当晚便拍板定了储君人选,下了懿旨,八百里加急前往襄阳,急令襄阳王进宫。
殊不知司马珩此时已经在距离建康不过一百里的易县了。
他刚到官驿,宫中派出的使臣便到官驿换马,正好碰上面。
司马珩未曾在驿站入住,立即随着传旨的内宦使臣进了京。
虽说他此行的确可疑,梁帝中秋驾崩是王皇后都没有料想到的事情,且藩王无故无旨回京是任何一位君主都会猜忌的事情,但梁帝已崩,确定的储君人选又是他,迟或早关系都不大,再可疑也只能先迎他入京。
国不可一日无君,司马珩到了宫中,拜见过王皇后后,已经是近丑时了,按例,天子驾崩第二日,新君便要登基,所以这夜,他其实是没怎么休息的。
但一切来的太突然,甚至没有给司马珩准备龙袍,登基大典自然也就一切从简了。
等他受完拜礼,回到帝王寝殿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信在他耳边低语了声。
他面上露出了这些日子少有的惊讶,再问了一遍:“此话当真?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亲信在旁低语。
*
从江州辞别后,因为与朝中派来的宗正还有一段路同行,自己毕竟羽翼未丰,也就只好循着他的速度,中秋当晚与宗正在清陵渡分道扬镳后,暗探来报,说是司马珩去向不明,他秉着迟则生变的原则,立刻与燕昭调转了马头前往竹溪县外的驻扎地。
总算是在八月十六的清晨赶到了竹溪县,也是在差不多同一时间,他听到了和司马珩相同的消息。
他比司马珩的反应更剧烈,直接拍案而起。
——裴怀章于八月十四晚,被帐中亲兵刺杀,缘故暂时不详。
他对这个父亲的感情很复杂,要说恨,大抵是因为他四岁的时候裴怀章为了逃命把他扔在路边,要说敬,大抵是因为正是他有个扬州都督的父亲,才敢肖想谢归荑,敢有去碰那九五之位的野心。
是故,愣了良久,他才遣退手下暗探。
“大军原地开拔,立刻返回扬州,不得延误。”
虽然这个位置是个战略要地,在这么乱的局势下能占据住,百利无害,但疾风营他必须带走,方烬与燕昭是他的亲信,必须都带回扬州,那投降的原荆州军便无人统帅,只能先撤兵。
他知道司马珩登基后会有动作,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如此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