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成风毕竟是后世穿越来的,对古代贵族世家是何等看重传承与礼节并不明了,更不知道读书人的地位究竟超然到了什么地步。
在这些诗书传家的世族眼里,除了天地圣贤,老师在心中的地位是比君王还要高的。
他们尊敬帝王顶多是敬畏,对老师却是发自肺腑地崇敬。
这些人自诩正统,以先贤文化和正道传承立身,在天下士子和民间也颇具威望,深得人心。
如果帝王无道失德,他们完全可以秉公上奏,甚至能当殿责问。
统治者却不能对他们加以任何刑罚,因为一旦刑囚加身,不光君王会失去天下士子之心、丧失民望,甚至会让对方的声望和名誉拔高到一个空前的地位,可谓得不偿失。
这也是当初窦仪当殿指责赵匡胤,后者都不敢还嘴的原因。
陈抟老祖点点头,闭目说道:“起来吧!汝当好生治学,方可明心见性,大富大贵不动,后福无疆,心和气平,可卜孙荣兼子贵。”
窦仪如蒙大赦,一脸喜色地行礼后起身,不顾额头上的乌青和泥渍,来到赵匡胤面前拜倒:“臣窦仪老迈昏聩,德不配位,望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辞官,草民愿终身治学,以报官家厚待之恩。”
赵匡胤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起身上前搀起窦仪,紧紧拉着他的手道:“窦老爱卿,为何要舍朕而去?”
“老夫年迈昏聩,疏于治学养德,以致于利令智昏,被宵小所利用。今蒙先师点化,大彻大悟,请陛下放老朽归去吧!”
“能不能不走?”
“这次是我自己真真地要走......”
承风看着两人恶心的政治秀和琼瑶式的台词,恶心地快不行了。
他甚至偷眼看见陈抟老祖抓手杖的指头都捏白了,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暴起,痛殴这一对儿臭不要脸的君臣。
最终窦仪还是如愿以偿地告老了。
赵匡胤当即宣布恩旨,为窦仪封赏赐号,提拔他的大儿子为中书侍郎,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
窦仪乐得比过年还高兴。
不愧是自己的老师啊,还是他老人家看得透彻!
幸亏自己醒悟得早,如不然今日就算侥幸成功,也会交恶于官家,给皇帝留下一块心病,对子孙后代的发展诸多不利。
自己退一步后,竟然柳暗花明,官家投桃报李,让自己的长子进入了权力中心,这可是自己强行争取都抢不来的大恩典哪!
“先师在上,学生错矣!”二扈紧跟着也扑通跪下,对着陈抟老祖一番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唉!为师当年的话,如兄弟二人早已忘记了吧?”陈抟老祖沉声问道。
虽然他双目紧闭,如坠梦中,但是给旁人带来一种怒目而视的威严之感。
“先师之言,学生从不敢忘!”
“先师曾言,我等二人宜勤修之学,不可贪权恋贵,否则......否则......”
兄弟二人抢着说道,说到最后却面红耳赤,再也无颜说下去了。
“才偏性执,不遭大祸必奇穷!转眼无情,贫寒夭促;时谈念旧,富贵期颐......”陈抟老人如梦呓般地说道。
【文末会有陈抟老祖批语的解释,不计入字数内。】
二扈听后喜不自胜,赶紧叩谢恩师后,也相继到赵匡胤面前辞去了官职。
赵匡胤也只是稍作挽留,在对方坚持后便一一准许,并嘉奖其后人。
一时间,一众老儒或辞官、或隐退,一场风波随着陈抟老祖的到来和寥寥几句似懂非懂的话,全部消弭于无形之中。
这老头子也太牛了吧?!这老道的威力也太强了!
承风看得目瞪口呆。
刚才自己可是吐沫星子没少费,跟人家针锋相对地辩驳愣是没有半点效果,陈抟老祖寥寥几句话,竟忽悠得众文坛宗师们争相辞官,臣服于赵匡胤脚下,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但是他到现在还没看明白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有些明白,却又十分糊涂,陷在一种似懂非懂的奇妙状态里。
“老祖辛苦,您观此子如何?”
赵匡胤在事情了解后简直是神清气爽,立马指着还在迷惑的承风问陈抟老祖道。
“行者心之发,观行而祸福可知。麒麟在渊,或腾或伏,皆在其心。功已在社稷,福已泽万民,当为大宋之福也!”陈抟老祖又是一句让人迷惑不解的话来做答语。
赵匡胤竟听懂似的,抚须仰天大笑起来。
“卿等可知宋纸?”赵匡胤昂然上前,对着满大厅的贵宾等朗声问道。
“臣知晓!”
“老夫可是日日离不得啊!”
“此乃我士林之福,陛下之恩哪!”
......
在场的都是官宦贵族,对宋纸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