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锦绣阁又送来了几块料子,都是时兴的款式,你快起来挑一挑。”袁亭亭躺在床上,懒懒地开口:“就放那儿吧,得空了我再看。”
万铃掀开床帘,将袁亭亭哄着扶起:“过几日就是烟火大会了,小姐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去。我们家小姐只稍微一打扮,哪里还有别人什么事。”袁亭亭嘴角一牵,很快又是一副愁容:“穿出去谁看呢?”“这么多熹州的公子小姐都会去呢,咱难道还在一颗树上吊死不成?”袁亭亭想了想,说道:“把那些料子拿来我看看。”“哎!”万铃高兴地应一句。
袁亭亭坐到镜子前,看了眼面前的首饰,无心装扮。正发着呆,却见万铃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怎么了?”万铃放下衣料,犹疑地道:“姬……,哦不对,是沈烨来了。”袁亭亭眼神一滞,愣愣地转过身,看着镜子里一脸苍白的自己,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居然是苏玉言抱着那只兔子,笑得一脸灿烂的模样。
“万铃,替我梳妆。”
姬明从书房里出来,看到袁亭亭坐在院子里,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头油涂得锃光瓦亮,一看就是刚打扮上的模样。他轻蔑地一笑,径直走到她跟前:“让袁小姐特地等在这,真是折煞我了。”
袁亭亭看着他,还是熟悉的模样,可心里却浮现出那张好看的脸,不由得心下一动,怒气冲冲:“我在自家院子里乘凉,碍着你了?真是自作多情。”姬明眉毛一挑,语气甚是不屑:“哦?我还以为袁小姐是刻意在这儿等我,既是误会,那我便放心了。”“你!”“袁小姐请自便,在下告辞。”不等袁亭亭回话,他一个转身掉头就走。
沈烨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的强势,这样的蛮不讲理。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他硬生生闯进自己梦里,笑得不羁,笑得张狂,他是这样的无拘无束,引她在梦里忍不住追逐。
袁亭亭对着梳妆镜,将头上的钗环一把抓下,狠狠丢在地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觉这样的陌生。袁亭亭惊叫着,将镜子砸向地面,镜片碎成一块一块,映出她的脸,扭曲又狰狞。袁亭亭,你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的,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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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苏家的两个小孩儿都有些奇怪。苏玉言又陷入了动不动走神的状态,突然地唉声叹气,突然地凝眉沉思,她好像从来没有,陷入过这么长的忧郁期。苏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默默留意着她的动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至于苏晋成,他似是接到了什么重要任务,每天早出晚归,弄得一身疲倦。问他在干什么也不说,只说事关重大,是个重要的秘密部署,对谁也不能透露,苏父苏母也识趣儿地不去问。
“晋成,你这几日辛苦了,多吃点。”苏母夹起一个大鸡腿放他碗里。苏晋成看样子是饿极了,扒拉了两口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没什么,我们陈参将才辛苦呢,有的时候半夜都还在忙。”苏玉言感觉到,哥哥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了一遍,她只当没听到,低头专注扒饭。
“呦,那可别累坏了身子。”苏母语气透着心疼。苏父不耐地瞥她一眼:“别人家的事,你那么关心干吗?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就成。”苏母不乐意了,把个筷子一放:“陈公子怎么是别人,他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上次医闹那个事,不是他帮忙解决的,我们家还能好好坐这儿吃饭吗?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知恩图报呢!”
苏玉言筷子一顿,愣愣地抬起头:“娘,谁说是陈公子帮的忙?根本就不是!”苏母拿起筷子往她头上一敲:“你个白眼狼,人家帮你还不知道感恩。你以为天底下的事儿真有这么简单?”
苏玉言忽然把碗一撂,拔高声音道:“该是他的就是他的,可是这件事,跟陈正和半点关系没有!”苏家人都愣住了,这个丫头,多大点儿事儿啊,怎么这么大气性。
“吃枪子儿啦你,对着谁呢就敢大呼小叫,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啊!”苏玉言倔强地抿着嘴,一言不发,她往兜里一掏,啪一下把根簪子拍桌上。
众人皆是一愣,苏母也停嘴不骂了,直着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苏玉言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这是陈正和送我的簪子,他说……喜欢我,让我好好考虑。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是或不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拿主意,现在就来问问你们。”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众人看着那根簪子,像被冻住了般,连眼睛都忘了眨巴。
苏母忽地拍一下她额头:“你个臭丫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现在才跟我们说?这还有什么可想的?陈正和这样的人物,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还怕是我们高攀了呢。”她搓着两只手,来回踱步,好像喜欢得不知怎样才好呢。苏父没有发话,靠过去轻声问她:“玉言,那你呢?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苏玉言抬起头,鼻头泛着红,像是忍了很久的泪:“爹,我……我不喜欢陈正和,我想拒绝他,很想很想,我没有办法……”她声音开始哽咽,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我这样,是不是真的很……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