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山城,你特么倒是挖个地道试试!以为是土地疏松干燥的河北平原呢!
四川境内就算要挖地道攻城,至少也是对成都这种号称天府的肥沃平原城池挖,山城挖个屁哦!
同时,站在谭文的立场上,他这么建议上司,也是非常合理的——如果一直用飞梯云梯登城肉搏,那么先登死士的伤亡率肯定会非常高,守军不会冒险放水让他们上去的,就算上去了,一刀一枪的搏杀,刀刀致命,还怎么打默契球?
相比之下挖地道挖墙,两军不会直接接触,正好都少死点人。
白文选接报后,次日开始,看到官军果然改用了挖掘式攻城法,火枪大炮掩护着一群群的木驴车逼近到城墙根,然后吭哧吭哧挖。
守军也就可以节省一点昂贵的箭矢和弹药,只用廉价几乎无成本的滚木礌石往下丢。
但木驴车比较坚固,还有坡顶,上面糊了湿泥,可以把木石弹开,如同倾斜装甲形成跳弹。
于是打了一天之后,双方都没死多少人,天色彻底黑了之后,白文选就派人用吊篮坠下城去偷偷摸摸检查白天攻城官军对城墙造成的损害,确认官军果然是出工不出力,都没挖破多少深度,于是白文选对谭文等四川本地武装的合作诚意,就又多信任了几分。
「没想到八大王屠了重庆,杀了二十余万人,四川本地人还有愿意跟八大王合作的,看来孙将军和二将军当初劝阻大王屠城的理由,也未必全对……唉,真是看不懂了。」
休战之余,白文选也忍不住如此想。
这样经过三天之后,时间已经来到崇祯十六年的正月初三。
大过年的,都得在这儿打仗,也不得不说两军将士实在是苦逼。
但这时代就是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月初三这天,白文选照例还是麻痹地让人上墙丢滚木礌石,装出一副箭矢弹药不足的样子。
但就在这天,官军却忽然加强了攻势,还额外动用了前几天很少出动的红夷大炮,并且用带弹托的榴霰弹对城头猛轰,
挖墙的部队也一改前几天的懈怠,挖得非常卖力,而且在当天傍晚收工之前,还有几辆木驴车被掩护着退上前,守军一开始还以为依然是普通的掘城木驴,谁知官军却在车里藏了很多火药,
推到城下后把火药桶搬到挖墙挖出来的缺口处,再把外面填实,只留出通过一条引线的小孔,最后点火撤退实施爆破。
西城墙被严重
破坏了两处,城墙被炸出了至少一半高度的缺口,原本三丈多的墙只剩下一丈高的残垣,要不是重庆地形复杂,山势本就陡峭,这点缺口在官军的冲杀下,说不定外墙直接就失守了。
最后白文选是拼命投入生力军肉搏堵口,死伤惨重,才把官军击退。
而这时候,他把主力老营弟兄胡椒面一样撒在防线各处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遇到城墙破损需要投入大量肉搏部队时,他只能往里填新拉的壮丁,这些兵战意根本不行,肉搏中死伤极惨,还差点自相践踏。
打到入夜,官军才收兵,但这一天的交换比,官军绝对是大赚,守军因为好几次出乎意料,吃了很大的亏。
深夜时,谭文才再次派出信使和白文选联络,说是朱树人不满意他们前几天的进展,要不是看在大过年的不想换人,才忍到今日,换了嫡系部队来攻城,这才如此出力。
谭文的使者表示他们家主也是临时被换,所以没法提前通知,希望继续跟白都督保持联系,多留一条后路,以后如果还有机会由他们主攻,希望白都督继续出工不出力,双方都少死点人。
白文选却有点惊弓之鸟,愈发有点不敢相信:「你们都差点儿偷袭占了大便宜,怎会在这种时候脚踩两只船?你就不怕朱树人破城后发现蛛丝马迹清算?」
然而,来使却说出了一条让白文选大吃一惊的消息:「白都督,我们家主是很有诚意跟贵军保持和睦的,实不相瞒,他之所以看好贵军,是因为今日我军也刚刚得到急报,是从成都送来的——
八大王居然就在除夕夜攻破了成都,消息快马急报两天才送到朱树人军前。未来的四川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们只想跟着赢的一方,保住自己的富贵。如果八大王执掌了四川,能把整个夔州府交给我们谭家说了算,跟谁不是跟呢。」
「八大王真攻下了成都?这种话你们都敢告诉我,就不怕鼓舞了我军士气?成都是怎么被攻破的?」白文选大惊,也不敢确信真假,同时又觉得对方如果是拿这个来骗人,也太下血本了。
这如果是真的,完全有可能导致重庆守军士气大振的!
然而,这个问题来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很光棍地说:「我们家主也不知道,只听说可能是成都太残破了吧,守军也不提防大过年的会被强攻,都是军中谣传,官府的急报,我们家主还没资格看。」
这种半遮半掩的说法,倒是让白文选多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