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感凄凉的话在耳畔回荡,哪怕看不清郁风凌的神色,秋月栖也仿佛看到了笼罩在他周身的萧瑟孤独,登时就起了恻隐之心。
“没问题,”秋月栖立刻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正巧我也想问问八殿下那边的情况,四殿下不觉着打扰就好。”
郁风凌缓缓抬头,看着秋月栖温柔一笑。
不知不觉间默默退至角落的阿福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捂住胸口,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的主子。
刚刚那个装出一副凄风苦雨的模样骗小姑娘的人,竟然是自家主子?!
阿福嘴唇哆嗦着,深深被震撼到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阿福的情绪激荡,郁风凌在同秋月栖温柔交流的同时,不忘眼带威胁的扫了他一眼。
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郁风凌现在已经深刻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前世由于他的踌躇不前瞻前顾后,导致眼睁睁看着秋月栖误入章祈安那条歧途,被坑害到失去了性命。
他痛定思痛,如今决定主动出击了,只要最后能达成目的,自然不在乎中途用了什么手段。
至少他比章祈安的目的要更单纯干净,他想要的,一直都只是秋月栖这个人罢了。
说好的陪郁风凌聊天,秋月栖发挥了自己善谈的本质,得益于郁风凌的配合,两个人相谈甚欢。
话题不拘于面前的两盘糕点,还谈及郁风凌进来的身体状况,并顺势发展到八殿下郁泓熙近来的功绩上。
看似天南地北毫不相干的话题,两个人却聊得颇为兴起,一时间就差互相引为知己了。
阿福旁听了半晌,颇有些不解这些话题有什么好聊的,听得他都犯困了。
思来想去半晌,阿福终于悟了。
这大抵就是话本子里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只要人是对的,哪怕这些无聊的话题也能聊得津津有味。
虽然可能不太对,但大抵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阿福想想自己这段时日给自家殿下搜刮来,并陪同他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颇觉自己已经看透了真相。
“八弟在南边做的不错,受到了父皇的数次嘉奖,又被派去治旱了,”郁风凌低垂眉眼,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眼底快要溢出的冷意,“听闻国子监有位姓章的学子,向工部进献了改进农具的图纸,受到工部侍郎的赏识,破格提拔他进了工部做个屯田主事。”
秋月栖面上的柔色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就说,章祈安不可能轻易安分的认命。
哪怕她让八殿下先章祈安一步,找到了柴浒并收为己用,章祈安也不会就此认输。
只是先前一直静悄悄,秋月栖还以为自己的截胡颇见成效,许是给章祈安造成了不小的阻碍,没想到是在这等着呢。
最终竟还是没能阻止他进工部……
秋月栖抿紧双唇,一瞬间有种自己怎么都斗不过章祈安,颇为泄气的感觉。
“工部中吏员数量众多,”郁风凌似是洞察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道,“非科举晋身者,想在工部混出头,并非易事。”
秋月栖短暂愣怔了一瞬,很快领悟到了郁风凌的意思。
前世章祈安是因找到并说服了柴浒,带着他去南边治水立了大功,二人皆被直接录取入值户部,柴浒被封赏任命为工部侍郎,正四品。
章祈安则领了个水部郎中的职位,从五品。
后因柴浒不适应朝堂官员间的潜规则,因为闷头莽干心眼太实,不但没有升职,还数次被上官抓到错处,最后贬为了户部员外郎。
而章祈安在工部混得如鱼得水,稳步高升,在秋家被抄家法办后,他更是因检举有功被破格提拔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六部尚书之一。
而如今,中途出了秋月栖这个变故。
因她横插一脚,章祈安虽靠着进献的农具改良图纸被破格提拔进工部,也不过只是领了个区区屯田主事的职位,才是个从九品。
光是起点,就比前世黯淡落后了不止一星半点。
秋月栖心绪豁然开朗,原本萦绕在心头的烦闷郁气一扫而空。
虽然她仍没能彻底阻止章祈安入职工部踏入朝堂,但至少她的努力并不是白用功,反而给章祈安的前路平添了许多波折坎坷。
换个心态想想,这也算是另类的成功。
“殿下说得对,”秋月栖眯起眼睛,重新升起了斗志,“不过区区一个屯田主事罢了,才是个从九品,想往上爬恐怕都颇费力气,不足为惧。”
秋月栖的心态逐渐平稳了下来,郁风凌却没那么容易冷静。
若非是想顺着章祈安这根摆在明处的藤,去摸隐藏在他身后暗处的瓜,把他们所有势力都连根拔起……
怕是在郁风凌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压抑不住想把章祈安挫骨扬灰的冲